問題是路德維希一世暫時還無法奈何他們,他現在深深體會到路易十四在第一次投石黨暴亂時面對自己的心情了,也許他真該說聲報應……“我記得我的行李里應該有著一條鑲嵌琥珀的金項鏈,對吧,”他問道:“把它送去給邦唐先生。”
侍從遲疑了一下:“給邦唐先生?”
邦唐是什么人呢?法蘭西國王身邊的第一貼身侍從,有人戲言他才是陪伴在路易十四身邊最久的人,勝過王后與王室夫人——他是路易十四身邊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關卡,無數人為了能讓他在國王面前說上一句話卑躬屈膝,丑態白露——可惜的是能夠讓這位謹慎到過分的侍從總管為其開口的人并不多。
正是因為這份謹慎,他引來了許多人的嫉妒與憎恨,至少路德維希一世還是孔代親王的時候,就聽過這么一個笑話,人們都說,這位邦唐先生總是會對拜托他做事的人說:“我會稟告國王,我會稟告國王……”久而久之,這句話就變成了一句敷衍用的陳詞濫調,以至于一個修道院院長詢問他現在幾點的時候,邦唐先生也在說——“我會稟告國王,我會稟告國王……”。
但只要對路易十四身邊的情況略有了解的人就知道,邦唐先生一直保持著一個貼身侍從應有的緘默與謙卑,他根本不會向什么人許諾說自己會去稟告國王,別人質疑他也就算了,若是因此懷疑路易十四有意疏遠或是懲罰他們,才不給任何回應那就糟了——他們這么說,只是為了嘲笑和打擊邦唐。
“但陛下,”路德維希一世的侍從問道:“他會接受嗎?”
“會的。”路德維希一世和善地說:“邦唐對于陛下,”他自然地這樣稱呼路易十四:“就像是一個可信任的朋友和親人,這不是賄賂,而是一份禮物,陛下會對此感到高興的。”
路德維希一世說的很對,邦唐拿到禮物后,就立刻走來告訴了路易,路易欣賞了那條沉甸甸的琥珀項鏈,波蘭城市坦斯科盛產琥珀,這枚項鏈上的琥珀都被打磨成拇指大的四方形,呈現出透亮的金黃色,說不出的動人。
“既然是給你的禮物,”路易說:“你就好好地收下吧,邦唐。”
“但這太貴重了。”
“我這里還有整整一箱類似的琥珀呢,邦唐。都是路德維希一世的禮物。”
“但您是國王啊……”
“您卻是國王身邊不可或缺的第一侍從,”路易安撫地說道:“邦唐,如果是揚.索別斯基,您要小心,但這是路德維希一世,曾經的孔代親王,他也是波旁的一員,他知道您是值得這份禮物的,也知道我會認為您值得,所以別擔心啦,收下吧,收下吧,隨便您把它裝飾在誰的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