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小歐根,他也認為,自己付出的足以抵償小歐根受到的損失。
當然,不是匈牙利的王冠,不說利奧波德一世是否能夠與特蘭西瓦尼亞大公特克伊達成協議,就算能,他也不愿意讓匈牙利從哈布斯堡中分裂出去——現在他已經失去了西班牙的王冠,必須要握緊剩下的兩頂了。
“所以他竟然如同一個宮中的貴夫人一般行事嗎?”奧爾良公爵怒極反笑道,他們也可以說是看著小歐根長大的,要說視若己出不太可能,但對這個孩子也是懷著幾分愛意與呵護的。
“呃,也許他還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呢。”路易說:“呂能堡公爵的長姐,據說呂能堡公爵也許會在年前被拔擢為第九個選帝侯,利奧波德一世此舉無疑是為了增加小腓力的競爭力,免得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位花落別家,但一個選侯的姐妹,不夸張地說,就算是王后,或是大公的妻子,也是有資格的。”
“但他也不該用那種手段。”奧爾良公爵說:“用欺騙得來的感情做籌碼,簡直比明碼標價的交易更可惡。”
“很顯然,”路易嘆了口氣:“他發現了小歐根的弱點。”
小歐根.薩伏伊,哈布斯堡的私生子,會讓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個在戰場中能夠斬將搴旗、縱橫馳騁的年輕將軍,事實上卻是一個比奧爾良公爵更加多愁善感,柔情似水的人物——在這里路易十四沒有任何貶低的成分,生來聰慧的孩子總是會有點敏感多疑,小歐根三歲就失去了母親,雖然奧林匹婭夫人也不是稱職的母親……后來他被名義上的父親的母親撫養,也就是蘇瓦松女伯爵,也是一個波旁公主。
蘇瓦松女伯爵的爵位卻是來自于她的父親,路易十三的堂弟,蘇瓦松伯爵死得可不名譽,他是在一場對國王的叛亂中喪了命的,雖然后來路易十三開恩讓蘇瓦松伯爵的女兒繼承了這個爵位,但那幾年的風暴足以讓她變得過于小心翼翼,規行矩步,單看她只去過幾次凡爾賽,之后依然在蘇瓦松深居簡出就知道了。
在這樣壓抑、陰郁的環境中長大,小歐根雖然身體康健,但要指望他有多么開朗就別想了,最壞的是,蘇瓦松女伯爵固然寡言少語,唇齒如鐵汁澆筑的一般,但他身邊的侍女與乳母卻沒法自始至終守口如瓶——這樣的事情也不由得他們不說,聯系起孩童時微薄卻清晰的記憶,小歐根很清楚自己是不應當屬于這里的。
等他被國王召喚到凡爾賽,不,這里也不是他的,小歐根甚至不如小昂吉安公爵,畢竟后者的父親還是國王的堂兄與得力的左膀右臂,現在又是一個可靠的盟友,小歐根的母親是個差點讓他名義上的父親,還有路易十四蒙羞的無知婦人(他是長子),他的親生父親是路易十四的敵人。
小歐根當初向大公主求愛的事情,大公主和路易十四說過,不過就算她不說,路易十四也不可能不知道。
不過這場求愛,與其說是為了愛情,倒不如說是一個孩子在長久的彷徨不安中發的熱夢,大公主看得很清楚——她與大郡主,作為凡爾賽里身份最高的兩個貴女,也可說是“女主人”的副手,有權力與義務照看如小昂吉安公爵,小歐根這樣被托付到這里接受教育與訓練的諸侯之子。
由于路易十四的固執,大公主與大郡主所接受的教育,幾乎等同于半個政客,對她們來說,愛情不是不甜美,但這種甜美類似于一場盛宴后的最后一點點綴,沒了有點遺憾,卻不是必不可缺,更別說那時候小歐根在大公主眼里還是個孩子,就算長大了,大公主看他也如同看待自己的弟弟甚至侄兒一般。
若非如此,她就不會打下那一耳光了,小歐根也明白,若不是大公主把他看做親近的后輩,氣惱于他的天真,才會給他教訓,不然絕不會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