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那家茶館,是小師父當年到了北國的一個小城鎮遇到的,里面的茶點很有特色,特意帶了人回來想讓您嘗嘗。那邊那個酒肆,里面有一個釀酒的師父,釀出的酒極烈,一杯酒能醉倒一個酒量很好的成年男人。那邊那個小屋,高高的屋棱,他們喜歡在上面掛滿風鈴,聽風吹過風鈴的響聲,說是遠方的故人在思念著他們。但這么多年了,我們也就昨日聽到了一次風鈴聲,想來傳說也不全是假的。”
嬌鉞聽著小二哥絮絮叨叨的,倒是有那么一點像是玄策,也不愧是玄策和陸游士帶出來的人,將兩個人的特性綜合在了一起。
嬌鉞興致勃勃的聽他說著這些他從未在陸游士口中聽過的話,陸游士總是含蓄的甚至帶著幾分靦腆與自閉,不愛說話,熟了之后甚至好幾天聽不到他說一個字。
“師父每去一個地方都喜歡把最具有特色的繪制下來,回來的時候再細細潤色,類似的稿子在書房里堆了高高的一摞,師父臨走時讓留給后來人。他說他是口拙的人,說不出那些人那般熱切的話語文字,只能借此讓自己留下濃重的一筆。”
不長的長街,門口都站著一個人,有妖艷漂亮身著羅衣的舞女,有面容俊秀手持折扇的書生,也有垂垂老矣守住拐杖的老夫妻,他們站在門口注視著嬌鉞走過。
他們看她也在看希望。
嬌鉞從來不覺得他們是在等她,他們等的是當年亂世的那一份希望。
南街的眾生百態狠狠的戳中了嬌鉞心底的那一抹柔軟,耳邊是小二哥的介紹,每每走過門口的人或是嬌笑或是嚴肅或是和藹的與她說一句話,那是千年前戰亂年間所有人最渴望的平淡生活。
南街的盡頭是一間與于府相差不多的房屋,小二哥走上前去按照不同方位不同力道擰動樂門上的多處機關,咔噠一聲鎖開了,小二哥將門推開,站在一側腰背挺直自有一股子傲氣在心中,之前的隨意散漫扔了個干干凈凈。
嬌鉞看到大門的時候頭就痛的不行,陸游士這般的應該是喜好簡潔才對,他不,他喜歡各種錯亂無序的東西,越混亂反而越喜歡,他喜歡從一團亂麻中梳理出頭緒的那種自豪感,也因此特別適合處理各種亂七八糟的或真或假的情報,更擅長在和人的交談中發現對方的弱點并逐步攻克,也有能力讓人跟不上他那亂七八糟的頭緒。
這大門上雕刻的跟其他人還不一樣,其他人都是自己代表的那個形象,就陸游士一堆亂七八糟的紋路線條和各種異族文字,嬌鉞都不覺得自己能有這個本事打開機關,也就小二哥可以了。
進了門,里面的擺放算的上是錯落有致,但混亂無序的讓人頭痛,大概現代社會很喜歡抽象畫的人會很喜歡。
確實如嬌鉞所想的,現代很多人都覺得陸游士是最早的抽象派代表。
這次冉秋利等人難得的沒有被帶到別的地方去,反而被允許跟著嬌鉞和師云逸一同進去,進去的時候小二哥看了一眼路榆,最后還是讓他們進去了。
客廳的布置陸游士還算是克制的并沒有按照自己的風格來,反而很是普通,嬌鉞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就怕陸游士任性妄為。
“幾位前輩早早的就商量好了,到時候建四條長街,街角統一建造自己的府邸,死后或是尸身或是我們這些后輩看守,生前為您護佑四方,死后也愿意為您守護一方。每條長街的樣式都是早早的各自畫好了的,府邸是按照生前的縮小了放在了街角鎮守一方。”
嬌鉞本來覺得自己不是感性的人,但仍舊難得的有些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