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當時請宮內的太醫瞧過,那些庸醫看過之后只說是現下已經不歸他們管。
蘇三公子的那條命,一半在壽星公手里,一半在閻羅天子腳下,兩邊正在角力,已經沒有這些醫生們施展的余地。
最終還是蘇家的那位長輩舍了面子料理妥帖。
先讓管家帶著黃金三百兩連夜上雞鳴山奔棲霞寺,見過監寺大師,在本師佛前點上一頂金盞長命燈,借佛門因果術庇住運數。
再讓蘇家的二公子去供奉的天師道處,求得一張當今嗣漢天師親手書寫的靈符,化成符水飲下護住魂魄。
最后大內丹房內討來一粒專供御用的九轉紫霄還丹,服之溫養五臟,固本培元。
什么參湯、方劑、符水再不要錢一般的上,單單建康城隍廟里的香灰就讓蘇徹吃了二斤。
前前后后又用富貴法子溫養了兩個月。
這才算是幫著壽星公給閻羅王來了一下子狠的,將蘇三公子救了回來。
蘇徹可以負責任的講,現在的自己,除了頭發絲不疼以外渾身哪都不舒服。
但自己感覺良好,而且一天比一天好。
蘇徹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揮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草民等拜見縣尉大人。”
黑臉漢子見蘇徹醒了,立時便引著一眾采藥人下拜。
縣令是立地的太歲,有道是滅門的知府,破家的縣令。縣尉就是縣太爺手里的鋼刀大斧,不由得升斗小民不拜。
“各位多禮了。”
蘇徹雙手虛扶,示意他們起來。
“朝廷不能澄清玉宇,已經是對不起百姓了,在下慚愧猶恐不及,又如何能受得起列位一拜呢?”
黑臉漢子看著面色和煦的蘇三公子,橫下心來問道。
“小人斗膽,昨夜聽到縣尉大人曾說過,要率眾搗毀此地。不知道大人準備何時行動,草民也有幾個有力氣的朋友,愿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蘇徹看著殿宇之外,紅日已然越出云海,一團流金正奔著南天正中攀爬,四周的草木隨著山風緩緩抖動。
似在傾聽。
“周兄聽錯了吧?本官并沒有這個打算。”蘇徹眼睛掃過橫在地上的那口劍匣。
“啊?的確是草民記錯了。”黑臉漢子臉色一變,神情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如釋重負。
他轉臉一笑:“大人,剛剛已經煮好了熱粥,若是不嫌寒酸粗鄙,我給大人盛一碗。”
“不必了,本官食氣。”
蘇徹伸了伸胳膊,拒絕了黑臉漢子的好意。
一來是他對這些人的身份仍然有所提防。
二來自家身上的傷勢,著實是吃不進去什么東西,傷入肺腑,稍有不慎便會嘔出血來。
到時候山陰縣尉蘇三公子的形象從少年劍俠一下子變成個癆病鬼。
那怎么下的來臺?
稍稍的裝了一下,蘇徹整理一下衣衫,緩緩走到小院之內。
大日東升,夜寒未退,空氣之中依稀有些清冷,草木枝葉之上凝著白瑩瑩的露珠。
這枯林禪院的草木,未免也太茂盛了些。
不知是因為木魅居此,所以草木之氣旺盛。還是因為草木之氣旺盛,于是養出了木魅。
其中何因何果,不由得蘇徹思量一番。
蘇徹眼睛在地上掃過。
果然發現了他期待的東西。
一截異物靜靜的躺在雜草之中,其質看起來猶如金玉,通體呈現出烏銅一般的顏色。
昨夜劍匣斬落的那個東西?
蘇徹忽然感覺一切有些不對勁。
這個東西明顯是金性的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