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賾那個殺才,不把人命當命,咱家記得山陰縣的那個縣令姓薛吧?”
“多年苦讀出來的進士,雖說是個寒門,可一直都在他手下聽用,說殺就殺,這不讓人寒心嗎?”
馮不行看著史赤豹:“哪里有這么辦事的,你說是不是,史千戶?”
“公公說得太對了。”
史赤豹臉上笑著。
當今皇后就是潁川庾氏出身,太子見了庾賾也要叫一聲阿舅,給一個身上擔著罪名的縣令定個絞刑,又能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御史中丞本來就有監察地方的權柄,馮公公要想給縣令定罪那才叫越權。
“史千戶,坐,三公子也坐。”
馮不行揮了揮手,有烏云都的甲士送過來兩個胡床。
蘇徹小心翼翼地坐好。
大家熟歸熟,該有的尊重一定要有。
疏不間親,熟也不能逾矩。
“蘇縣尉。”
“下官在。”
馮公公面色一沉,直接喚起了蘇徹的官位。
“你那封奏疏遞上去,當時黃門侍郎謝輿便立即報給了陛下。當時殿下正跟太子殿下、廣寧長公主一起談玄,看到你的奏章很是感慨。”
“陛下說當年枋頭之敗遺恨千古,痛惜的不是北伐成敗,只是深恨我朝菁華于斯盡毀,今日看到杜陵蘇氏后起有人,能盡節為國,他很欣慰。”
“當時便考校太子,說如此人才放到一地任縣尉,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太子當時說,國有璞玉,琢之乃光。今日既然大放光明,不如便升上一升。”
“陛下說那升蘇縣尉作什么好呢?旁邊的廣寧長公主插話說,慈州地方狹小,事情繁雜,緹騎緊緊在此地設一個提刑千戶所,卻只有正職的提刑千戶,沒有任副手的理刑副千戶,難免會出紕漏。”
“陛下龍顏大悅,任蘇縣尉任緹騎慈州提刑千戶所理刑副千戶。”
馮不行從袖口之中翻出一卷黃絹。
“這是尚書臺的批文,恭喜了,蘇理刑。”
這就升官了?
蘇徹有些納悶。
這就是朝中有人的感覺嗎?根本沒干啥事,就這么升官了?
蘇徹根本就不信什么“國之璞玉”“為國盡節”之類的話。
自己的前身是什么德行,建康城就那么大,皇帝和太子會沒有耳聞嗎?
肯定是知道的。
所謂國之璞玉,不就明白說自己之前就是個破石頭,被人破開才看出來是玉么?
那個“為國盡節”更是能從兩方面解,一方面說是自己工作認真,另外一方面也能理解為對自己的敲打。
“六合蒼龍”的命格誰都可以不在乎,皇帝是絕對會在乎的。
不過這里面的態度實在是值得玩味。
這次提了自己的職務,到底是實在的好處。或許也能跟之前賜下來的金丹一樣,可以視為對蘇家的一種補償。
畢竟蘇大公子還在北邊追隨韋懷文苦戰,而自家的那位長輩在宮中更是身任重職。
馮不行從袖內有摸出一方小小的銅印,一寸見方,上面有一只匍匐的小蛇作為印紐。
蘇徹鄭重接過。
“這是慈州理刑之印,蘇理刑要隨身攜帶。“
馮不行將這一切交割完畢,長舒了一口氣。
“咱們接著說一說這山陰的變故。”馮不行指了指頭上旗桿上懸著的妖怪首級。
“庾賾說姜家勾結大妖,我便帶隊搜山,一刀斬了這妖怪的首級。山陰這件事涉及前代國師,第三品的高人,決不能高高抬起,最后輕輕放下,一定要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