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幽涼,鉛云遮月,寥落的星辰無情而冷漠的注視這大地。
良駒發出一聲聲急促的驚叫,空氣中的血腥味道似乎從來沒有淡去。
殺戮、死亡、悲慟,籠罩著慈州,并且不斷向著周圍擴散。
生民百姓們疑惑地望向郭北縣升起的那一縷佛光,不知道這陌生的光芒會給生活帶來怎樣的變化。
真正的幕后操盤之人卻是志得意滿,躊躇滿志,為自己的妙棋得意,卻又有些寂寞,畢竟如此良謀卻不能公之于眾,未免有些可惜。
北魏太師宇文睿則一路向北,將大梁的層層關隘視若無物,直奔北方。
對于這等邁入四品的高手,已經可以憑虛御風突破九重天罡進入域外虛空之中,南北的距離對于他們而言不過是邈邈一瞬。
此刻,他已經到達建康城東不遠的瓜洲渡。
江水寬闊近十里,其下不知隱藏著多少魚龍。
這位北魏第一人想起曾經看過的故事,南朝的某位大臣一日連夜過江,忽然聽到有縹緲的音樂自水下傳出。
于是心中有所感悟,命人將犀角點燃,擲入大江之中。
那一夜,他看倒了自己永遠無法忘懷的光怪陸離。
不久之后,這位大臣死于睡夢之中。
或許,宇文睿覺得當年的那位大臣也許正是撞見了什么水下世界的密謀,所以被滅了口。
一聲琵琶,穿透江邊的夜色,層層蘆葦之中盡作殺伐之聲。
鼓角爭鳴、萬里沙場。
宇文睿收攝心神,看向滔滔江水。
一桿蘆葦隨著江水上下顛簸飄蕩,一人身著白衣,頭戴木簪,凈面無須,左手握住琵琶,右手持撥,踩在這蘆葦上靜靜彈撥。
“蘇規。”
宇文睿吐出一個名字,嘴角卻是笑意。
“許久未見了,烏云都很不錯。你有心了。”
白衣人面目俊朗,雙眸溫潤,似乎是什么書院里好脾氣的先生。
“大江寥廓,古往今來無論成王敗寇,多少英杰皆如這東流逝水,我如是,太師亦如是。”
“怎么如此喪氣,風華正茂,正當以此大有為之身,為天下人做些事情。”
宇文睿長笑:“蘇公,多年不見,怎么如此暮氣深沉?”
“自然,比不得太師英雄。太師長入我朝千里,談笑間禍亂一州之地,逼得韋懷文引軍南退,朝廷上下內外離心。這等翻云覆雨的英雄氣概,蘇某確實是暮氣深沉。”
這位御馬監掌印太監忽然一笑,將撥子插入琵琶弦中。
“索虜,這就想走嗎?”
聲未落,形已動。
宇文睿長吸一口氣,握緊雙拳。
眼前之人,便是宇文睿也要加以重視。
滔滔水浪翻涌,長空之上陰云密布。
蘇規一掌伸出,猶如東海浪涌,層層疊疊萬千掌影呼嘯而至。
宇文睿握緊雙拳,周身氣勢凝如山岳。
拳掌交錯,影影重重。
“好一個滄浪千化手,蘇公許久不見,又有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