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以小夏為首的倆姑娘,像辦了啥壞事兒不敢見家長的小學生似得,打完招呼后低著頭不敢抬眼。
這可憐的小模樣,別說當事人了,連周南都忍不住想“欺負”。
“喲呵,這是領導來了?之前不是還挺有底氣的嗎?繼續橫啊!怎么地,知道理虧了?”
就這倆鵪鶉樣,還能“橫”起來?難以想象。
周南轉頭往這不依不饒的聲源看去。
嚯!十幾號人烏泱泱一片,也得虧這東郊派出所有這么大個調解室,不然還真沒地方安置。
回頭瞧了眼王所,那意思,這都是當事人?
王所低聲解釋,“村里都沾親帶故的,這還是篩減過一遍的結果。”
“......”
所以說基層工作有時候最為復雜,因為你不可能全部事情都循規蹈矩的來,否則根本沒法開展下去。
適才說話的,是站在人群最前位置的一個光頭。
“你是他們領導?”光頭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會是隨便找了個人來冒充吧,咱們雖是老百姓,也不能這么輕易被忽悠!”
王所上前一步,“志強,我你總認識吧?我說的話你總該信?這是咱市刑偵支隊的隊長周南同志,是這兩位警官的直屬領導。”
一見王所,光頭立馬換了個臉色,“瞧您說的,王所在咱們這當所長得有三四年了吧,您說的話我高志強絕對信得過。”
市刑偵支隊這個名頭足夠唬人,但即便證實周南身份為真,也不知是否因為其看起來太過年輕的緣故,還是因為不是“本地人”的緣故,光頭的態度看起來還沒對待王所認真。
“周隊長是吧,就是你讓這倆丫頭來調查什么死因?”光頭搖頭晃腦的,“這事兒辦的可忒不地道,就一起簡簡單單的交通事故,你們三番五次的問來問去,那可是人家老公死了!你們這不是一遍遍戳心窩子嘛!”
頓時,人群中坐于椅子上的那個三十歲出頭婦女拍著桌子哭天抹淚起來,“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見母親哭了,懷里的小娃兒也嘴一癟跟著哭嚎起來。
想必這就是死者家屬孫紅英了,委實可憐,頂梁柱去了,又沒有工作,一個女人要如何拉扯兩個娃長大?
小夏倆見狀頭垂下去的更低了,雖然她們也只是想讓死者死得明白,可此情此景下,仿佛就是做錯了事一般。
周南沒急著反駁,他此刻心底有些疑惑。
沒聽錯的話,光頭叫高志強,又沒記錯的話,肇事者兒子叫高志飛。
所以這倆什么關系?僅僅同村同輩?
之前葛振波說過,肇事者與死者張虎之間除了同村,兩者沒有關聯。
目前所呈現的情況是,名為高志強的人,替死者張虎出頭,雙方關系看似不淺,不然不可能代表死者家屬發言。
而如果假設高志強與高志飛有關系的話,那就更有意思了,這代表...肇事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不橫眉豎目都算克制了,又如何能如此“融洽”...
等等,哥們兒貌似會進行案情分析了?
周南悚然而驚!
過慮了,其實不過是簡單的推斷,離案情分析還十萬八千里。
與其說他震驚于分析案件本身,倒不如說他是震驚于思維模式的轉變。
特么的,還能不能當個感性的文藝工作者了?這才十天有沒有?人類的適應性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