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你的關切恐怕來得晚了一些,你提到的那位‘夢魘’隊長已經……不在這座城市了。”
被她故意吊人胃口似的斷句差點害到心肺驟停,克萊恩默默無聲地順了順氣,壓回冷汗。
“——不在這座城市的人,就沒有辦法施以遠程觀察的手段了嗎?”
“這個么。”她似乎是想要組織自己的語言,但停頓數秒后還是選擇了更為直接的表述,“當然不是沒有辦法,而且我之前也觀察過那位鄧恩·史密斯先生,觀察過你不惜用掉那瓶保命藥劑也要救回來的值夜者隊長……”
“所、所以,結論是?”克萊恩覺得自己就像個坐在手術室外,等待著醫生出來宣布搶救結果的病患親屬。
雖然他和隊長非親非故,認識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未到三個月,但情感從來不能以這些外在因素來衡量,來計算。
而像隊長這樣愿意付出包括自身生命在內的一切、只為拯救他人的守護者,絕不應在這種陰謀鋪就的舞臺上黯然退場,絕不該在默默無聞中、像個無足輕重的礙事棋子那樣被人從棋盤上踢開。
……是的,時到如今,回顧那場充滿驚心動魄的戰斗流程,克萊恩隱約覺察到了一個事實。
他們本可以拖延時間,等待來自代罰者和機械之心的支援趕到……至少,三人中實力最強的鄧恩·史密斯絕對能活到那個時候,活著等來其他非凡者小隊的增援。
但他的兩位序列8的隊員,就未必能在那個扭曲而污穢的邪神子嗣前保住性命了。
至少在隊長眼中,不管是倫納德,還是才晉升“小丑”不久的克萊恩,拖延時間的戰術雖然具備可行性,卻極有可能導致他們二人的死亡。
隊長一定是讀懂了這一點,才會那樣拼命地、拼死地催動圣者賽琳娜骨灰盒中的禁錮之力。
因為這既是為了守護廷根,更是為了守護他們,守護共同面對強敵的戰友,守護自己小隊的隊員。
思緒紛亂間,克萊恩聽到身邊的少女似是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
“我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干嘛一臉快要哭出來的神情,像是被我欺負了一樣……喏,拿去擦擦。”
在有些模糊的視野里,他捏住被她硬塞入手心的白色絲帕,重重地吸了兩下鼻子,沒有答話。
“他欠你一條命,而這條命是我借給你的,我當然要好好算算自己有沒有虧本。”愛麗絲說著,翻手找出了一面可以手持的化妝鏡,示意克萊恩接過它,“想看的話,就用這面鏡子看,如果那一側有聲音傳達,只要你握住鏡子下方的手持短柄,對應的聲音就能直接傳遞至聽覺器官。”
“……好。”
克萊恩悶悶地向她道了謝,不再客氣地取過那面符合人臉尺寸的手持鏡,望向鏡面里那個戴著半高絲綢禮帽、眼眶略有些發紅的年輕人。
約莫過了兩三秒,鏡面中的影像逐漸似蒙上霧氣般變淡變淺,而后一轉幽深的墨黑,耳畔兀自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的腳步聲。
憑借直覺,克萊恩從腳步的輕重感中判斷出,腳步聲的主人不會超過120磅體重,步伐幅度也邁得不大。
他略有些不安地握緊了純銀的鏡柄,緊盯著鏡內開始呈現出線條與色彩的畫面,生怕自己錯過了解隊長現況的寶貴機會。
很快,鏡中的畫面如實景再現般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