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側身而退,躲開襲向后背的陰險一晃,后腳落地的途中卻又快速調轉方向,以免被悄然游至著地點附近的靈活莖條限住行動。
但蓄謀已久的第二擊早已在獵物的必經之路潛伏下來,哪怕再靈活的“刺客”也無法在借力換力的間隙施行反抗,只能勉強避開要害,任由那遍布利齒的口器在腰側撕扯下一大塊血肉。
“還好,不至于漏出腸子來”
克萊恩保持著被疼痛破壞了少許從容感的笑臉,回身鋸斷數道來不及回防的植物莖條,自言自語地道。
越來越多如活物藤蔓般的莖條、花冠和鋸齒利葉加入了這場不會有懸念的圍殺。
縱使他再如何掙扎反抗,如何攻擊那些仿佛無窮無盡的冤魂花分株,也只是徒增身上的傷口和疼痛罷了。
而那朵懸吊著人類頭顱的巨大花冠,能夠爆發出恐怖力量與極致速度的冤魂花主體,自始至終都高高在上地俯視著獵場內發生的這一幕,仿佛事不關己,又好似只是在欣賞獵物死前的最后掙扎。
無意的一瞥中,克萊恩注意到頭頂上方扎入黃銅管道內的園藝小刀已不知何時脫落下來,跌進了不知哪片灌木。
他咧開夸張而嘲諷的笑容,用缺失了無名指與小指的左手從衣領中摸出最后的砝碼,并反手投擲出手中那把接近斷裂的園藝鋸刀,不偏不倚地擊退了一朵逼近自己的可怖花冠。
似是見到有機可乘,蛇群般的莖條瞬間集結,卷起放棄抵抗的獵物舉高升空,無數敞開口器的花冠咬向他的身軀、撲向他的四肢。
克萊恩卻只是輕巧地嘗試起來,嘗試握緊了手中的打火機,在離開地面接近四米的半空中,在頂部煤氣管道已悄然破開一道豁口、無聲吐出大量致命氣體的此時此刻,按下了打火機的開關。
噠噠,噠噠。
眨眼間就能完成的兩次嘗試點燃了一道明亮的火光。
這道火光即刻蔓延,膨脹,噴吐形成狂暴而熾熱的巨龍鼻息。
周圍的植物莖條在高溫灼燒中散發出纖維燒焦的氣味,四散奔逃,再也顧不得為舉高至半空的瀕死之人補上最后的處決;冤魂花的主體似是陷入了癲狂炙烤的憤怒,巨大猙獰的花冠松開了口器咬合的少女殘骸,狂亂地甩動分株的肉質莖葉,拍打自身被點燃的部位。
然而不管它如何掙扎,花冠和莖條再怎么靈活,冤魂花終究只是扎根于土壤的一株植物,一株巨大而臃腫丑陋的奇異植物。
它逃不開那片從上空降臨的天罰之火。
沒有人會去關閉庭院里的燈光旋鈕,房梁處的黃銅管道盡職盡責輸送著煤氣,這也意味著火焰不會平息它的憤怒。
而點起最初那道火光的英雄早已失去了大部分知覺,在近乎冰冷的感知世界中墜回地面。
像是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終結,冤魂花的主體高高昂起丑陋的花冠,口器大張,目標瞄準了地面那具已經無力再動彈的人類焦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