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屋內只剩下外放的游戲音聲,以及暗含節奏感的手柄按鍵聲。
瀏覽跨度約為半年的二十余則動態,并不會耗費多少時間,更何況與某位寫日記的穿越者前輩不同,這里每一則動態所記錄的內容都極其簡短,毫無半點在社交平臺上與他人展示自己生活的自覺。
“2016年11月25日,見到了極光。很美。”
短短一行記敘,再加一張拍攝到相關景致的照片,就是所有電子日記的基礎結構。
“2016年12月9日,體驗了芬蘭的傳統桑拿屋。”
“2016年12月25日,民宿旅店的老板打扮成圣誕老人,往圣誕樹下的襪子里塞禮物。”
“2017年1月6日,參觀了東正教圣誕節的慶祝活動。很熱鬧。”
他很快意識到,發出這些照片、簡單配字和定位信息的推主,正在進行一場世界范圍的自由旅行。
或者該說,曾在進行。
幾乎所有投稿照片都是毫無例外的風景照,有城市街道、鄉村屋舍,也能見到空曠原野上方的開闊天穹,崖壁盡頭的無垠大海,攝影時間則大多在傍晚,偶有幾張夜景與陽光不那么明亮刺眼的陰雨天氣混入其中,推主寫進發布內容的文本便也多了少許對天氣的抱怨。
直覺地,他從那些平淡到接近無味的敘寫中觸摸到了一個近乎透明的靈魂。
會記錄下這般文字的人絕無可能擁有與之同行的旅伴,這場看似漫無目的的旅行注定只是一場孤獨的巡禮,是為了某個未被寫入旅行記錄的終點、而踏上的單向通路。
看完這些記錄,就能了解愛麗絲的過去
克萊恩抬頭望向仍在游戲世界與高墻活尸們奮戰的少女,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重新垂下視線,滑動屏幕尋找起可能被自己遺漏的信息。
忽然,他注意到了位于側邊欄最前、名稱是“iris”的推薦用戶。
怎么回事,夢里也有大數據推送不,不對,這個發音是
默念了數遍它的讀音后,克萊恩心有所感,嘗試著點開了那個由黑白線條拼湊出藝術美感的頭像。
這回,快速跳轉的頁面上呈現出了比之前的個人主頁要豐富得多的信息量,他幾乎是下意識放緩呼吸頻率,翻閱起這個擁有數萬被關注量的賬號記錄,不時配合搜索引擎補全“iris”的個人資料。
另一邊,顯示器屏幕上的戰斗規格正在逐漸升溫升級,一無所有之人已然穿上像模像樣的輕甲,一手小皮盾,一手直劍地在岔路眾多的王城內狂奔而行。
少女全神貫注地盯著游戲畫面,控制自己的游戲角色徑直跑入激昂磅礴的伴奏音樂之中,向昂首嘶吼的看門狂犬揮動武器。
而當她成功擊敗那頭在瘋狂中墮落成野獸的征戰騎士,踏上前往村莊聚落的旅途,克萊恩也終于看完了有關“iris”的文字記述,在良久的沉默過后長出了一氣。
“所以,”他聽到自己用有些干澀的聲音故作輕松地笑道,“你其實還是個挺有名的音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