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了嗎,奧黛麗,他說自己無法做出選擇,于是打算把抉擇權交給命運,交給神靈,讓舞會上的侍從配合他,為在場的女士小姐們伯爵珍藏的香檳之王;而如果有哪位手中的酒杯底部花紋和他所持那只酒杯的一致,他就會邀請那位女士或小姐和他共舞一曲。要我說,沃爾夫伯爵沒道理同意這種小把戲,讓舞會侍從配合拿出對應的成套酒杯不說,更不用提浪費好幾瓶香檳之”
谷san康斯才把話說到一半,突然又硬生生剎住,咽回了嗓間從大廳各個進出口涌現的那些鮮艷馬甲的侍者就像一記抽在他臉上的耳光,響亮得讓人眼前發黑。
“伯爵他我知道了,一定是侯爵夫人與伯爵打過招呼,晚會不能一直這樣沒有秩序下去”他加重了語氣點著頭,深信自己已經看穿了那個空長著一張好看臉蛋的小白臉,不會再被他充滿迷惑性的外表所誘騙。
果然,眼見著除了那幾名給出主動邀請的少女們,伸手從舞會侍者的托盤上接過優雅的笛形香檳杯,在場也有其他感到新奇的賓客、想要品茗伯爵珍藏的客人問侍者要了酒杯,而道出提議的當事人,則是優雅地笑著表示該讓舞曲重新回歸大廳了。
也不見他有任何表示,似乎是與亞瑟華生混熟了的那隊樂手便在頸邊架好了小提琴,齊齊拉動琴弓,奏響了來自當代音樂大家的知名舞會組曲前奏。
凡是熟習各種上流社交場合的紳士淑女們都不會對這段輕松歡快、常于舞會開幕或中場間歇時流淌的旋律感到陌生。
“好了,奧黛麗,我認為我們可以走了,換個地方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你應該也對接下來的展開不抱什么期待”康斯回過頭,正巧撞見少女從舞會侍從處拿到香檳酒杯的畫面,頓時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
“我只是想試試沃爾夫伯爵珍藏的香檳口感,康斯。”沒讓氣氛僵硬太久,奧黛麗一臉天真地點頭強調,隨后微微垂眸,似在專心觀賞被譽為香檳之王的美酒中泛起的一串串氣泡,“你知道的,我已經悄悄換下了舞鞋,今晚不會再和哪位紳士跳舞了。”
而且,在場有這么多位女士、小姐都拿到了酒杯,她也根本不覺得自己的運氣能有那么好,正巧就從侍者手里拿到對應的杯子。
“如果只是為了香檳之王那倒也沒什么,別運氣太差拿到和他一樣的酒杯就好。”康斯松了口氣,擰住眉頭看向目光焦點的中心、那個一身純白卻更顯優雅貴氣的金發男人,看向立于他身后、手托以黑布遮罩酒水盤的紅馬甲侍從,從心底本能地涌上一股對打亂秩序者的反感。
隱約感覺出康斯對那位先生的不佳印象和偏見似乎已經深入心底,奧黛麗大致可以確定這種不喜的源頭來自哪里
“康斯,我想,那位先生應該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在反應過來自己的行動之前,奧黛麗便忍不住出聲為他辯駁起來,“薩莉夫人這么看重他,邀請他一起參加伯爵府晚會的理由肯定不僅是單純因為外貌,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她相信亞瑟華生先生一定沒有他看上去的那么簡單,但令她付出信任的理由卻僅僅只需要那張臉那張和愛麗絲小姐極為相似的臉
康斯已經認定了那就是個仗著自身外貌優勢、妄想混入上流社會的可惡混蛋,聽到霍爾小姐的發言頓時忍不住瞪圓了眼,好心勸阻起來
“奧黛麗,你怎么也開始為他說話了千萬別被這種男人騙了,他現在故意表現得這樣有風度,有氣質,目的不過是為了能夠搭上像你們這樣善良純潔的淑女,像夫人們那樣寬容溫和的貴婦,好讓自己過上優越優渥的生活。相信我,在和他熟悉起來之后,他一定會以各種理由向你討要昂貴的禮物,討要各種名目的金錢贊助,美其名曰借款,然后當你試圖讓他還錢,他就找借口推辭”
不,那位先生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奧黛麗抿著嘴唇,悶悶不樂地淺酌了一小口清澈的酒水,只覺回味醇香悠長,芬芳甘甜的清新口感隨著香檳氣泡的碰撞與破碎,從舌尖口腔沖擊到每一個味覺神經,轉眼間便帶走了那少許不被理解的煩憂。
沒關系的,奧黛麗,這是只有你才知道的秘密,只有你才能夠讀懂的戲劇演員表,沒有必要因此覺得沮喪她眼眸微轉,神情逐漸舒展,看起來就像是接受了朋友的諫言一樣。
康斯覺得自己的防騙講座起了作用,露出笑容正要再說點什么,此時恰逢舞會組曲前奏轉入悠遠、富有浪漫氣息的和緩節拍,那道曾經吸引了諸多賓客專注傾聽的嗓音再次響起,朗聲宣示道
“那么現在,我要去尋找那位神秘的舞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