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路,我也算熟悉了不少,找到了張府。叫出孫伯,讓他請張果出來一敘。張果本就身形纖細,現在更是明顯瘦了不少。
沿著巷子一直走,到了盡頭,我才停下來問她。
反倒是張果先說話了:“劉康專現在在津門,朱祁鈺把郭府賜給了他。”
“好。”
我生硬得回答,不是對她,是對劉康專。
沒有心思寒暄,轉身就走,帶上了些簡單的衣物,就獨自上路,去殺劉康專,去救郭增福。
郭增福倒是沒有被囚禁,只是在朱祁鈺那里失勢,現在居然需要被劉康專呼來喝去。劉康專是個什么東西,居然敢如此欺辱郭增福!
帶著無盡的恨意,沒使謀略,就踏入郭府,直奔劉康專而去。讓我恨極,一路上攔我的,都是原本郭府的仆從、家丁。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枉郭增福對他們這么好。歷朝歷代,為奴為仆的,生死只在主人的一念之間。郭增福對他們毫不設防,可以說是當作了一家人,挑不出有什么毛病。如今,卻反了天了,換了主子,連心都換了嗎!
一步一殺,毫不留情。等待我的,只有空空如也的后堂,劉康專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不,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該死的狗東西殺了。
郭增福像一條狗一樣被拴在桌角,看見我來,長舒一口氣,恢復了一部分往日的神采,不再萎靡。郭飼乾帶著云字輩的弟子殺到,應該是接到了張果的消息。看到滿院子的尸首,緊著跑幾步,來到后堂,齊齊跪在郭增福面前。
一刀砍斷鐵鏈,郭增福才能自如起身。
我扶他坐下。郭增福卻死都不肯坐在這個坐了數十年的位子上,一掌打出,紅木椅子碎裂成無數塊,四處迸濺。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驚嚇到,只等郭增福發話。
“劉康專鉆進密道逃走了,現在追,是追不上的,先走吧,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邊走邊問:“岳父大人,劉康專這小賊的功夫差得很,為何……”
我是想知道為什么郭增福不干脆一掌殺了劉康專。府里沒有仙閣的人,也沒有什么高手。而且,以我的對郭增福的了解,就算大軍圍困,只要沒有如陶乾和胡圓那般的高手,他也一樣來去自如。
“他們派了無數的人,盯著云鶴九霄的弟子,我稍有異動,他們就會齊齊動手。我的弟子,不能因我而死。”
郭飼乾逐一去打殺負責監視的仙閣弟子,救出了所有云字輩的弟子。再由云字輩的弟子如法炮制,救出每一位郭增福的名下弟子。這還不算,還有郭增福的兩位兄弟于增祿和高增禧,他們手下也各有勢力。都奉朱祁鈺為主,現在也都受到大小不一的牽連。索性一并救出,也算有個照應。
算了一下,大概有千余人。集體行動太不合適,就地散開,共赴金城。
我與郭增福與郭飼乾一路。
“現在,姒莜不用擔心郭家的傳承斷絕了。數十年家業毀失殆盡,只有門人弟子衷心相隨。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郭增福難得說了一句話,卻不曾想,才被游成解的毒,隱隱又像在發作一樣,與姒莜初見的那冷漠的樣子,又出現在眼前。這次與姒莜一同出現的,還有張果。
是那時我雙目失明之時,不可能看見的,張果的臉。因為那張臉上,都是淚痕,我沒有見過。
渾渾噩噩。到了金城,我也沒緩過來。一直到鬼使神差的走進了張府的門,輕車熟路的走到張果的房間,聽到張果的聲音。這聲音與腦中的聲音重疊,才把我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