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誰來?”
能愿意與我前往廬州府廝殺,以一敵眾的,沒有孬種和懦夫,都是有血性、懂情義的真漢子。面對那些罪魁禍首們,誰也不會手軟,最后一直演化到奪刀。
就那一把心刃,在眾人手里傳來傳去,搶來搶去,誰都想向對他們施加傷害的人復仇,用鮮血祭奠亡靈。
行刑持續了半日,那些人才死盡,心刃也由丁笑陽交還到我手里,我告訴他這把刀是送給他的,他死活不肯收下,還是我以盟主的身份下令,他才勉強收下。
其實,他的武功在這一千多人的同盟之中只能排在中游,算不得上流。不過我喜歡他的性情,想拉他入門,借由此刀試探一下他。沒有辜負我的厚望,看來接下來的時間,可以準備培養他了。
這卻不是現在的事情,現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祭奠死去的人。
廬州府的門窗、茶幾、擺設全都被砸毀,堆到一處,用來火花犧牲的同盟。火光沖天,先前還活蹦亂跳的那些人,再也不會站起來了。
也許是煙火熏人,有些與他們無親無故的人,也留下了眼淚。
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人,應該有感情,應該有真實的感情。沒有誰的笑是可悲的,也沒有誰的眼淚是可恥的,可悲可恥的只有矯揉造作的言辭和虛與委蛇嘴臉。確實,有的時候,人不能把自己的天性完整釋放出來,有無數的理由會告訴你,人應該如何如何為人處世。對,他們說得對,他們說得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習慣了丑惡,甚至把這種丑陋的樣子,當作了生活的本質。起碼,最起碼也得有一個時候,可以讓人真情流露,要不然人活一世,就是為了夾著尾巴做人嗎?
我見過有人喝完酒之后胡言亂語,大吼大叫。不體面?確實不體面。但是,只要他們在肆無忌憚的那個樣子底下的真實的自我能夠掏出來,我也覺得不體面換來的價值也是穩賺不虧的。
廬州府被屠滿門的消息,傳播的很快,其中也有我的推波助瀾。有一些原本打算投靠仙閣的門派派人過來投誠,甚至還有讓掌門嫡子做人質的。這些都是不可信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小人。我沒有收下他們的人,而是向他們要了一大筆錢,他們很痛快的給了。
花點錢就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能保住自己的命,對他們來說當然是超值的了。這些錢我沒有中飽私囊,而是在所有人面前一遍一遍清點。
清點完成之后把這些錢分為兩個部分。一半是用來獎勵殺敵勇猛的同盟,一半是用來為犧牲的同盟作為撫恤金的。
這一千多人,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凝聚起來,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著。
還在行進的過程當中。
前幾日,我問丁笑陽,是想做師弟還是徒弟。這個比我還要年長的人聽完我的話之后,幾天沒有理我,估計是生氣了,看來我問的不是時候。
直到今天夜里,我都準備睡下了,丁笑陽帶著兩壇酒來到了我的房間。
“丁兄,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抱歉啊。”
看他不說話,我只能先開口,省得繼續尷尬下去。
丁笑陽沒有說話,拿起桌上的茶碗,就往里面倒酒。倒完酒之后,單膝跪地,可能是覺得有什么不對吧,又改成雙膝跪地,雙手捧著碗敬酒:“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倒也是不含糊,直接磕了三個響頭。
我也不好裝腔作勢,接過碗,喝干了,立馬把他扶起來:“請起請起,來,坐。你這幾天怎么一句話都沒有,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丁笑陽剛剛坐下,又跪回地上:“徒兒不敢,這幾天,徒兒只是好好想了一些事情。”
我給自己添了一碗酒:“什么事情啊?”
“我本想當時就拜師的,只是考慮到師父……不,那位先師,如果泉下有知,會不會應允。后來想想,這也并不會對先師有什么失禮、失敬之處……相通之后,我才來了……”
丁笑陽倒是一個孝順的人:“無事無事,起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