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我發現自己的心理上出現了一些變化。
幾千個人的記憶,連帶著性格的差異,卻都描述同一件事。就算我不知道我在其中是哪一個角色,我也會按照下意識的想法,去把這些記憶分門別類歸置好。從中挑選出一些我可以接受的那一部分,試圖去再次代入。一次一次的體驗,想找出一些我覺得不通順的地方。
君十三覺得我僅憑借這種笨辦法,得花費很多時間才能得到答案,這個答案還未必正確。但是又不好直接向我和盤托出,說是擔心我會更容易迷失在其中。
所以君十三索性把我丟到玉峰那里,讓戲凡門的人把我帶回去,說是通過長期的接觸,能夠讓我回憶起什么。
我是記憶太多,不是失憶。用這種方法,不太可行。尤其是四陰宗弟子的記憶太多,我面對原來朝夕相處的這些人,不僅沒能像原來一樣融洽,反而時不時讓我有暴起傷人的念頭。
好在我失去了力量,沒有能對這些人造成什么傷害。我唯一傷害的,只有羽衣。
不是我傷害到了羽衣的身體,而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以袁肆行的身份,哄著她玩兒。
羽衣每天都是止不住的大哭,還一直要來找我,讓我抱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得不說,如果我真是袁肆行的話,也不錯。受人愛戴,還有這么好的妻女。
我試著去盡一個父親的職責,羽衣看起來真開心多了。大人會為了利益去傷害別人,有些頑劣的孩子也學會了欺騙。可是每次看著這個孩子,我怎么也不會覺得她會騙我。
尤其是抱著她的時候,她的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的時候,口水粘在我的衣襟上,浸透了之后,她會覺得不太舒服,把小腦袋換一個方向靠上。
可能是君十三她們這懷柔一派的作用吧,這幾個月的時間內,玉峰方圓幾十里,再也沒有各派武林人士的窺視。
孩子哄睡著了,我沒有在張果那里休息,而是去了山峰上的一塊大石頭上躺著。畢竟我還沒有接受我的這個身份,總覺得不太合適。
天空中無數的繁星交相呼應,各自閃耀,趁著夜色迷人,我也慢慢乏了。這些天確實比較自在,可是我還沒有徹底相信他們所有人的話,腦海里,起碼有一多半的聲音告訴我,他們都不可信,所以疲于應付,也是極容易疲勞的。
眼皮不受控的慢慢并攏,還剩一條線的時候,突然驚得清醒了。
就隨著眼皮并攏,浩瀚繁星在我眼中,連城了一條,再匯聚成一點。
諸多的記憶也隨著滿天星斗的匯聚而凝成一點。很難去用什么度量衡的尺度去形容描述這個點的大小或者方位。
我只知道,我袁肆行度過了第一重劫難,而師父還沒有。
接下來面對的就是第二重劫難,不知道有什么解決的方法,難道說只能耗時間,等著功力恢復嗎?
我記得君十三對我說過,想要度過這每一重劫難,都有對應的法門。得靠機緣領悟才行,光憑蠻力是不行的。
既然靠的是機緣,那我在這山谷里等著,也沒什么作用,倒不如再出去走走。師父得在這里坐鎮,脫不開身。手段低微的,又沒有辦法能保住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我。罡鶴他們又得各司其職……
思來想去,我給君十三送去一封信,請君十三派人來。君十三倒是有義氣,親自前來。
本來我是不想欠這個人情的,但來人既然是君十三,我也想從她那里尋來什么可以救我的良方。
是的,她雖然把這些劫難的名稱、內容之類的傾囊相授,但是破解之法卻沒有細說。她的原因倒也合理,還是那句因人而異。
話都這么說了,我問也問不出結果來。更何況,我并未答應成為她的門徒,她不說也對,我不問也合適。
故地重游,先去白馬寺。
早先我人微言輕,接觸的白馬寺的僧眾,只是最粗淺的外門僧眾。如今君十三與我同去,沒有喬裝打扮,可氣勢卻沒有收斂,驚動了白馬寺內院修行的高人。
說是高人,那也是跟旁人比。君十三這尊大佛在此,那些人也是客客氣氣的把我們請進入,請我們洗漱沐浴,期間為我們準備齋飯。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我們本來就不是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