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命之后,不是不受天意阻攔了嗎?”
“那你覺得,要是不輪回,我能去哪兒?跟姬延一樣,靠著半死不活的方式強行存在在人世嗎?”
“沒有別的方法嗎?”
“有,但是有傷天和,我不愿意做。我并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
“會死許多人嗎?”
“會。”
“那你不用說了,我不想知道。”
三奇子都覺得有傷天和,我肯定更是不愿意接受的。
自從進入未名境之后,我也見過了神奇和詭異,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對于生老病死的認知。
我本來以為劍氣就是揮劍速度快,造成的風能夠傷人。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我就看到并不是這么一回事。
我本來以為武道,只是一種技術。學這個可能跟舞文弄墨或者是織田販履,是一個檔次、階級的事情,只是發展規劃不同而已。可是我親自見證、實施了這種神奇,調動記憶也好,模擬他人也好,都是我認為超越了人應該有的能力的事情。
我也變得見怪不怪,反正這個世界跟我知道的不一樣,那就讓他不一樣好了。三奇子說輪回真的存在,那就讓他真的存在好了。怎么樣都行,我見得到也好,見不到也好,反正在我親眼見識到之前,我是不會真的太當一回事的。
我甚至認為,他們都是瘋子,連同我,我們都是瘋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臆想出來的。包括武功招式,其實只是看準了敵人的軟肋,用鋒利或者堅韌的武器打上去而已。我們只是用這種方式來標榜自己的優越,可以是力量,也可以是智慧。總之,就得是一種只存在在想像當中的手段,才能足夠的表達。
餓了,吃了,飽了,不餓了,這是我能夠親自做到的、見證的。對我來說,這是真正的存在。這種不可能是臆想,臆想可不能讓我滴水未進也能活下來。
而我們都承認存在的內力,和君十三跟我說過的自由境的歸元,是一種無形之物。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這些都可以是障眼法,或者我們的心在騙我們。
姬延死了一千幾百年了,還能與我對話。要是換成別人,誰能把這當作理所應當的呢?還有我的妄境,也是一樣。都叫妄境了,里面發生的一定是虛妄的。那我見到的,給我解答無數難題的那個君六,就是我想像出來的一個人。他說的話,憑什么具有實際的意義呢?
三奇子差點把罡鶴弄死,為什么一定是下毒呢?也可以是打穴啊。摸準經脈運行的規律,計算出合適的結果,在合適的時候出手,也可以讓經脈停滯運行啊。而且……打穴憑什么又是真實存在的呢?
就不說我自己了。
三奇子說的天地秩序是什么,誰能夠從口袋當中掏出無字天書,又能展示神奇,把天條逐一展示出來呢?天地秩序,我只知道是生老病死,人是這樣,眾生都是這樣。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呢?會不會連我也是假的。會不會連我也只是某一個人想像出來,滿足自己的呢?他的生命中存在敖遲、劉康專他們,換了一個名字,添加到了我所擁有的,虛假的生命中呢?
天地之中,為什么只有人能夠擁有智慧?我見過猛獸狩獵,可我沒有見過猛獸會豢養牲畜。我見過人用武器去戰勝禽獸的尖齒利爪,為什么禽獸之流,不會像人一樣呢?
要是開始選擇懷疑,那所有都是可以懷疑的,存在疑點的。我們以為自己存在思想,從而認為自己存在。那么,我們知道的公序良俗,又該怎么解釋。我們不知道是誰制定的規則,我們只是從小就被灌輸了這個概念。
這對于世間的運行是有幫助的,是最正確的方式,所以我們都踐行著這些。
所以我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從這件事情開始,要不然我根本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我這三十年的經歷,確實存在過。
嗯?怎么有點輕飄飄的,心里還有一股暖流?
姬延的聲音非常虛弱,說著說著逐漸消失了。
“還是境界到了啊,唉……命格,我給你了,以后,我幫不上你了,請你完成我……”
“姬延?姬延?什么命格,你說話啊,喂!姬延!”
我的心里寬敞了好多,少了很多沾染了血痂的部分,還少了姬延。
“三奇子,我有什么變化嗎?”
“嗯?你的變化?”
“是啊,我有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