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身旁的少年,安娜的內心無疑是雀躍的。
遙想離開家是她的母親暗示,不,幾乎是**裸的暗示晚上可以晚點回家是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盡管是接受美式教育長大的孩子,她也感覺有點臉紅。
只是身旁的這位,貌似沒有這個意向。安娜將看向少年的目光移了回來,學著少年看向遠方。只是在看向遠方的時候,她感覺身邊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少年的,只是少女覺得那目光總是意味不明。從小到大,她就沒能讀懂少年的眼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方的眼神是黑色的緣故,她總感覺對方的眼睛像是深淵一樣,看不到底。
下車,少年拉著安娜來到了小鎮里唯一一家電影院前,在檢票的小姐羨慕的眼神中,安娜被唐子文拉著進入了影院。找到兩人的座位,坐下,電影開始了。
銀幕上放映著一部老電影,安娜看過《基地疑云》,因此也了解過約翰·特拉沃爾塔這個演員,只是不知道少年為什么要選擇這部看起來很老的影片,據售票員說因為影片太老,而老板很喜歡昆汀·塔倫蒂諾這個導演,所以今天這一場算是老板個人的懷舊專場,按理來說不會有太多觀眾才對。可是今天除了第三排正中間坐著一個50歲左右的老人——電影院老板,還有在后排的座位零零散散的坐著一些人,安娜在進來的時候看到了擁有一頭火紅色的頭發的少女和與唐子文一樣是黑發的一個亞裔少年。
饒是以安娜的粗神經也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就更別說其他人了,只是那位老板沒有什么反應,仍舊津津有味地看著熒幕上的充滿年代感的老片子,看著熒幕上的男女跳舞。
少年察覺到了少女有些緊張,捏了捏她的手,她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睛,少年的母親曾送給她母親一個黑玉制項鏈,上面串著一枚圓形的黑玉,溫潤圓滑、獨富韻致,世上一切形容美好的詞語好像都適用與它,又好像世上沒有什么詞語能夠形容于它,那是安娜第一次對于一件物品感到詞窮。
而今天,看到這雙并無二致的眼睛,安娜再次感到詞窮了。
“沒事,看電影吧。”少年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將眼神放在了熒幕上。安娜無故地感到安心,慢慢的靠在了椅子上,感受著少年手掌的溫度,心思卻沒在電影上了。
“電影挺好看的,你真的不看看嘛,喬?”少年突然湊近她的耳邊,低聲說。
“什……什么?”安娜感受到了唐子文吹到她耳邊的熱氣,一聲酥酥軟軟的“喬”讓她渾身都軟了下來,連少年前半句說的什么都沒有聽清。
少年于是又把腦袋探到她耳邊,問:“你發現了什么,喬?”
“你不覺得今天電影院里很奇怪么,唐?”這次安娜努力地從少年在耳邊吹起的氣流帶來的異樣感之中擺脫了出來,低聲問道。
“沒有,喬。倒不如說今天是你比較奇怪,你怎么了?”少年的眼睛盯著她看,里面有種名為“關切”的情緒閃過。
“是……是么?我哪里奇怪了?”安娜也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你在……害怕什么?”少年黑色的眼睛里是少女藍色的眼睛的倒影,里面充滿了不安和懷疑。
“我,我,我不知道。”安娜有點慌張,經過對方的提示她自己也感覺到了,這種情緒不該是一個正值青春期的、晚上和青梅竹馬的少年出來看電影的少女該有的,但是她還是莫明地感到不安,還有一陣陣的心悸,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瑟瑟發抖的雛鳥。
就在安娜要回答的時候,一聲炸雷響起,同時還伴隨著火光的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