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下,走回山洞,把那只老虎拖了出來,丟在山洞口,左手從囊袋里拿出一把長劍,把大蟲釘死在山洞門口,低聲說道:“誰若膽敢欺我如縷,便如此蟲。”
天沖殷回到山洞里打坐,緊閉著雙眼,唯一的左手一直在顫抖,淚水不知何時滑了兩道,他微微低頭,淚水便從鼻尖淌下。
斷肢重生的辦法不是沒有,但大都是天涯傳說,以訛傳訛罷了,寥寥幾個被驗證了斷肢重生的人,無外乎是練了一個專精于此的偏門功法,且均是練到垂垂老矣的境界,方能花費大量精力和時間讓自己斷肢重生。
至于要他們幫別人?洗洗睡吧,人和人的骨骼脈絡是不一樣的,不是自己做出來的,必有缺陷。
再好的靈丹妙藥也做不到斷肢重生這一點,若真有丹,那恐怕是仙丹,仙丹仙丹,往前追五千年,不曾有過,往后追五千年,不一定有。
內力沒了,可以再修,經脈斷了,可以再接,身體少了一部分,就唯有接受一途,或是發憤圖強,成就一方高手,或是自怨自艾,就此沒落。
他的心態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年輕的天沖殷頭一次意識到了宿命的存在,宿命之威,一環扣一環,無論是機遇,還是災禍,都不可抗拒,不可逃避。
沖動地發泄,各種賭咒發誓過后,他要做的第一步,還是收拾爛攤子,睡覺。
睡著前,他忍不住想,也許是夢,睡醒了,一切就好起來了。
但沒有。
“經脈斷了那么多,沒有一年好不了。”
“眼睛還好,現在只是有點刺痛了,預計視力下降,要回八十大山里找千眼蟲,煉成千眼蠱來醫。”
“還好,我也不是全無收獲嘛。”天沖殷苦中作樂地想著那本浮生經,“之前不是看了嗎?有什么上帝,原始,一聽就很厲害,哈哈,不虧,不虧。”
用著精神安慰法,天沖殷花了三天時間,才在王蠱的幫助下穩固好自己的傷勢。
“管不了那么多了,算算時間,小玖兒該醒了,這英雄的劇本,我必須要走完。”
天沖殷掙扎著站起身來,拿出銅鏡看了看自己這副骯臟的模樣,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路上,但凡是天沖殷走過的地方,所有動物都自發地避開來。
“小玖兒。”天沖殷故意沒有喝水,嗓音嘶啞得要命。
“張師兄?”小玖兒正在啃饃饃,突然看著眼前這滿是血污,衣衫破舊,右邊本該有手臂的地方空無一物,鞋底開裂,指甲里全是黑泥的人,要不是他喚自己小玖兒,自己絕不能認出是張師兄來。
“張師兄,你怎么會這樣?”
“呵呵,當時我們不是一起掉下來嗎?”天沖殷猶自笑道,雖然他沒有意識到他的笑容很滲人,“你昏了過去,那大蟲餓得要吃你。我一急,拼了命要阻攔,那大蟲卻是不依不饒,等我往你這撒了些避獸驅蚊的小玩意,就趕緊引了大蟲往遠處去了,搏殺了一場,方才回來。”
“師兄。”小玖兒聞此,淚眼盈眶,沖過去不顧臭味抱住天沖殷。
“啊,真是好孩子。”天沖殷滿懷惡意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