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沒出聲,對方便當默認了,說“阿山那小子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他長得俊,媳婦兒不難說,就是脾氣不好,你要多勸勸他,也不能真的一輩子一個人過”
姜邑正要問怎么就不能那么過,遠處有人影過來,還沒看清對方,人已經快步到了跟前。
“要關門了。”
樓卿山只說了這么一句話,然后就扭過臉看向自己家的方向。
姜邑眨眨眼睛,看了他片刻道“你在喊我回去”
少年不吭聲,見姜邑起身,他立馬伸手去拉人。
兩只手碰到一起,姜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反倒是少年微微低了頭,將那只手攥得更緊了。
姜邑瞥了眼,道“你手還挺大的。”
少年拉著他一路往回走。
進了屋內,看到窗戶全部敞開后,姜邑便想到自己出門時說悶的那句話,哭笑不得,想要解釋,少年這時道“你要住多久”
窗外有涼絲絲的風吹進來,姜邑額前幾縷頭發被吹得胡亂飛舞,他抬手將頭發撩開,坐下說“可能要多住一段時間吧。”
屋內的油燈閃爍,光很暗,姜邑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他也沒心情仔細去窺探,雙手垂放在床邊,有些疲憊地說“你怎么到現在都不問我的身份”
少年的臉沒入沉暗的光影里,一動不動看著他。
“我叫姜邑,”他有些木然地坐著,眼睛看著窗外的虛空,“我是逃婚出來的,不想遵循家里人安排,就跑了出來。”把看過的話本情節順嘴說出來,姜邑臉不紅心不跳地朝少年看過去,“我能在你這里住一段時間么”
少年站起身,忽然跑了出去。
姜邑愣住,有些納悶,又見那人飛快跑了回來,手里拿著一團蒲扇,嗓音有些澀“晚上熱的話,你就用這個。”
好一會兒,姜邑才伸手接過,他好笑地說了句謝謝,這次是徹底累了,甩掉腳上的鞋子,慢慢地上了床。
少年在門口安靜地站了一會兒,最后悄無聲息地離開。
姜邑就此住了下來,日子過得沒什么不好,飯菜很可口,少年很禮貌很貼心,可他還是時常感到疲憊。
他是個遇到問題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可如今的樓卿山到底算不算那個人,他始終沒敢細想。
少年卻一日比一日有勁頭,一日三餐都做得格外用心,有時候還能找出一些姜邑都覺得少見的食材做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餐食來。
他好像真的只是一個人間無憂無慮的少年,因為熱情和好心,盡全力招待著一個逃婚出來的陌生青年。
中秋節這天,村里許多小孩都出去看花燈,樓卿山也做了一盞燈籠,遠遠看到姜邑沒精打采地翻閱話本,問他要不要去鎮上。
姜邑對外面的世界沒有什么向往,聽到樓卿山問,只隨意點點頭。
少年看他頷首,嘴角微提,轉身跑出去問村里人借了匹馬。
姜邑看他牽馬進來,有些莫名其妙“這是做什么”
樓卿山道“騎馬快一些。”
姜邑覺得奇怪,鎮上離他們村又沒那么遠,至于特意騎馬嗎
可也沒多問。
兩人上了馬,少年馭馬比他想象中還要嫻熟,雙手越過他腰際勒著韁繩,飛快沖入大道。
不久后,姜邑看出不對勁,連忙往后看“不是去鎮上”
少年的聲音灌在清冽的風里“我們鎮上不好玩,隔壁鎮上的花燈是花樣最多的,我帶你看最好的。”
少年分明沒笑,可姜邑覺得他好像笑了,忍不住也翹起嘴角,打趣他說“怎么和那些小孩一樣,滿心思都是玩。”
那雙薄唇似乎動了動,可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反駁。
到了燈火通明的夜市,少年掀袍下馬,在下面牽著繩子慢慢往前走,路過一個好玩的地方就回頭為他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