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塵從沒受過這么重的傷。肩頭鮮血淋漓,右手已經因為傷握不穩劍。
雖有暮淵在手,也提升到了五境中的通靈,但他從沒習過劍法,也發揮不出這個境界應有的功力。而眼前這幫人是常在死亡邊緣游走的殺手。夜千塵不是他們的對手。這下難道要完犢子了?夜千塵心里這么想著,肩頭的劇痛令他幾欲昏厥。但有一個念頭在他腦中出現,他強撐著不能倒下!黑衣人首領與其他人已經再次圍了上來,他換左手持劍,在鮮血中穿梭,由于天生神力,仍有戰力,但已無法堅持太久。有誰能救自己?此處離得最近的人是卓蕓矜,但怎么能讓她知道自己陷入了困境?“啊啊啊啊!!!”夜千塵忽然高聲嘶吼起來,在荒野中響徹天際,他不知道聲音能傳多遠,憑借著通靈境的深厚內力,這已經是他能從丹田發出的最大聲響。黑衣首領再次朝眾人比了個手勢,然后他們的進攻更加猛烈了!夜千塵的棘手程度已經出乎他們預料,在發生變數之前,他們必須縮短獵殺時間!首領找準了空隙,一身修為盡在劍尖,如同一道流光俯沖下來!他要一劍封喉!在夜千塵面對這一劍時,他的內力終于運轉起來,磅礴的氣息瞬間肆虐!震開了周圍的黑衣人,用出了曾經沐俞對決死神時的劍招!如同一道驚鴻,迎上了黑衣首領。長虹貫日!黑衣人一驚,竟忍不住開口道:“什么?”轟!!當兩劍相碰,草木紛飛,劍氣縱橫!修為不夠的那些黑衣人只能被動后退。然后夜千塵如同斷線風箏向后飛去,吐出一口鮮血!他躺在地上,面如死灰,似乎油盡燈枯。暮淵也已脫手。他用的當然不是真正的長虹貫日,不過是憑借著記憶模仿出來的劍招,實際威能與沐俞所施展那一次有天壤之別。夜千塵感受著一股熟悉的氣息飛速靠近時,徹底松了口氣,聲音沙啞道:“終于來了……”黑衣人看到轉瞬出現在夜千塵身邊的那個女子,毫不猶豫做出了撤退手勢,十幾個黑衣人迅速消失在荒野之中。很簡單,這些人加上黑衣首領也不是她對手。即便夜千塵只剩一口氣,他們也還是刺殺失敗了。卓蕓矜忙扶起這個奄奄一息的胖子,神色凝重地問道:“他們是天眼的殺手?”夜千塵已無力發聲,只能點點頭。卓蕓矜撕下一片裙布給他包扎了肩頭最嚴重的傷口,當她將內力傳入夜千塵體內時,驚訝地發現他的修為竟已至通靈!她沒問太多,而是說道:“你傷及本源,我救不了,只能為你封住傷口止血,然后去找不夜城的醫師。”沒有回答她,夜千塵知道自己不會死,這就夠了,傷而已,總是會好的。“我不是太明白……”內力傳入體內,他感覺好了些,可以開口說話了。“什么?”卓蕓矜問道。“你對他的感情,我不明白。”夜千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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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道。這里的他,當然是姚經城。“生死關頭,你還在想這些!”卓蕓矜的語氣變重了。夜千塵:“我去找過他了,我也問了。”卓蕓矜在他背后低下頭,他看不到的,是她暗淡復雜的雙眼。這是害怕聽到夜千塵接下來說的話。收了內力,卓蕓矜站起身來,轉過頭去,道:“你快回去吧,我功力有限,你的傷口封不住多久。”夜千塵仍然跪坐在地,卻道:“你分明就是清楚的,對吧……”卓蕓矜:“我不懂你在說什么胡話!”夜千塵忽然喊道:“姚經城是個怎樣的人,我一次照面就能看出來!他鐵了心甩開你,盡管這樣你還不放棄嗎?”卓蕓矜忽然轉頭看著他,目光冰冷:“你有什么資格說他?”夜千塵氣極反笑:“我起碼坦蕩蕩,而他,無非是個始亂終棄的爛貨!他心里不知有過多少個女人,你只是其中之一!”卓蕓矜的身體已經在發抖,她咬著牙齒,那是夜千塵從未見過的深惡痛絕的表情:“若不是你現在重傷,我抽爛你的嘴!”夜千塵怡然不懼道:“那天墨傾雪去接應我,姚經城看著她的眼神……哼!如果你當時在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也是男的,我比你清楚他在想什么,所以你最好信我!”卓蕓矜冷聲嘲諷道:“圣女,我見猶憐,何況這天底下的男子,經城也是一個正常男人,誰見到她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你以為你又是什么好東西,一邊跟墨傾雪曖昧不明,還來跟我說情?”這一刻夜千塵如遭五雷轟頂,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卓蕓矜道:“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我跟她分明沒有什么……”雖說雪城與不夜城素有交集,夜千塵很小也已認識這個絕世圣女。但之前在雪城輕薄墨傾雪時,夜千塵是出于好奇與惡作劇,后來陰差陽錯他們不得不共同面對死神,關系有所轉變,聯盟大典開始來往也更加密切,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這在卓蕓矜看來會是曖昧。但這天真的胖子啊……南潯那天的舍身相救,三夢樓一夜的酒后談話,到后來不惜得罪暮歌城也要前來接走他的決絕……這一切,他又真的能解釋的清楚嗎?卓蕓矜:“像你說的,我也是個女人,我也知道圣女這樣意味著什么。”夜千塵搖頭:“她不可能對我有什么想法的。”“你什么都不懂……總之不必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我與他的事情,你也別再管了。”卓蕓矜道。夜千塵低聲道:“即使如此,你也還是愛他?”卓蕓矜面色痛苦,此時荒野的風也不如她凄美。“是。”…………左初堯在皇宮中,正研讀著一本《人族簡史》。大典結束后這些天來,他經常面對著這些書籍,有時一看,就是一夜。衛天擎從門外走進來,左初堯揮手遣退了兩位貼身侍從。“陛下,你找我。”左初堯點點頭,放下了書本,道:“朕有一事想問你。”衛天擎:“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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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之。”“大典那日,暮歌城阻我聯盟與天河宣戰,你是怎么看的。”左初堯問道。思索了片刻后,衛天擎直言道:“末將認為,暮歌城出面止戰,其實有利于當前局勢。”皇帝道:“為何?”“當天,天皇所展現的實力,已不弱于當年國師,歷代戰爭,從來都是比拼軍階兵力,但天境之外的個人戰力,已不是光靠人海戰術能占到便宜,天河還有一位海皇在暗處,此戰,當從長計議。”衛天擎緩緩道。皇帝的手放在那本書上,摩擦著封面的幾個大字:“憑借著軒轅劍的力量,我尚不能傷他,確實恐怖。”衛天擎:“在聯盟沒有能獨自擋住天海兩皇的人出現前,這一戰,沒有必勝的把握。陛下,我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天境之上仍有洞天,而天皇與海皇,無疑都已觸到那份機緣。”左初堯問道:“他們百年修為,超出了天境,但……我們卻只剩五年時間,這五年內,我們誰能都不可能突破天境桎梏……”他深知這種差距意味著什么,如果天境是上蒼給人族劃下的一道界限,那么躍過了這個界限的人,已不是凡人能撼動,如果那天天皇全力一戰……“并非完全沒有把握。”衛天擎忽然道。“可還有什么辦法?”左初堯問道。“末將突然想起一個人。”“誰?”殿內燈火通明,但當衛天擎說出一個名字之后,光線仿佛在那瞬間搖曳了一下。“段明。”皇帝緩慢地站起身,神色嚴肅道:“他,恐怕不會為國分憂。”段明在北國被冠以殺神稱號,練劍成癡,曾以一把霸道黑劍闖過北國所有城邦,無一敗績。殺神倒并非因為殺人無數,而是因為他手中那把劍的殺氣,冠絕天下。他曾豪言北國再無人有資格問劍于自己,因為北國為六國最強,所以他就是天下第一,極度自負,亦正亦邪。衛天擎:“但我們可以以問劍之名,請他出戰。”左初堯道:“你是說……”衛天擎點點頭:“傳聞天河海皇乃一代劍宗,相信段明不會拒絕。”左初堯道:“段明或許可以拖住海皇,可我們還是少一位能與天皇對峙之人……”“陛下忘了南潯的白先生嗎?”衛天擎道:“他雖是一屆儒士,卻有得劍仙稱號,修為是最深不可測的。”左初堯回想著白宣曾于三位劍譜前十名劍的執掌人交手而不敗,名揚天下。他為人謙虛淡泊,能否有超越天境的修為不得而知,但也只能寄希望于他。這樣一來聯盟其他人便足夠應對天河的其他天境高手。但這時左初堯與衛天擎兩人忽然又意識到這是一個死循環。他們對試著,都看出了對方心中所想。隨即陷入了沉思……這樣一來,雙方仍然處于勢均力敵的狀態啊……白宣,段明兩人與雙皇如果對等,那么聯盟剩下的天境人數與天河暮歌城相當,這仍是不會有結果的戰爭。那么戰,還是不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