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守仁大喜:“如此甚好。”
夜空像一個思考者,沉靜無言地望著渺小的人群。不知夜空是否在想自己為何蒙住了厚土大地,卻蒙不住這些人類的眼睛。萬里群山猙獰而冷漠,哪怕是夜行的禿鷲也會畏懼。心思各異的人們卻打破這份寂靜,仿佛要站在自然之上,審判這千百年來無人踏足的禁區。
各大勢力之間只有‘開天奇跡’這邊燈火通明,騎兵們卸下戰甲,喝酒吃肉,載歌載舞。這一幕對于現在即將面臨戰爭的局勢來看,顯然不太嚴肅。但大統領的說法是:“我們不要像他們一樣無聊無趣,在我的家鄉不夜城,所有風花雪月、煙火歌舞、燈紅酒綠什么的,盡在夜幕降臨時。你們沒去過,根本不懂那種風情,現在讓你們稍稍體味一下,也算是不枉此行。戰爭是什么?我們不必在這片美麗的夜色下去想這些。”
騎兵們本也不算自律,在這種氛圍渲染下,哪里頂得住這般誘惑,無一不沉醉其中,至于是否要看賀守仁這位州主的臉色根本不重要了,誰讓他們的大統領連州主都要讓三分呢。
而其他兩片大陸的勢力,連一向我行我素的圣靈教都不太看得下去,東玄國那些名門正派更是對這種做派嗤之以鼻,紛紛唏噓。想著這夜府的少府主根本是來搗亂的,賀守仁為何還專門要同意讓他們跟來?若是堂堂北國代表都是這個樣子,恐怕也是亡國之兆吧?
但后來,‘開天奇跡’的副統領若心法師又悄悄透露:“其實大統領是害怕這幫‘勇武’的騎兵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在無情的戰場上壯烈了,才想方設法讓他們好好享受,說不定這就是他們一生最后的狂歡了,所以不惜多花點錢,也要讓他們在往生的路上做個開心鬼,可見我們大統領是多么體恤人心啊……”
只是可憐了這位若心大法師,這跟著夜千塵一趟下來,不知會不會將本就為數不多的梵行都給損了。
……
長夜悄然過盡,月下無人酣眠。
天邊的魚肚白泛起,隊伍便往山下走去了。夜千塵率領著醉醺醺的騎兵們跟在大部隊后面。
至于為什么這次讓他們跟在后面,是因為所有人都極其不滿意這支隊伍不停地沿路拋撒花瓣,有時候遮擋視線不說,那片片花瓣時不時隨風飄過來附在眾人頭發上、盔甲上甚至是臉上,煩不勝煩。索性讓他們走在最后,隨便撒去吧。
而夜千塵面對種種斥責蠻不在乎,仍然堅持讓舞女們不停撒花,說這些整天就知道打坐修煉的呆子不解風情。
“施主,這些花瓣為何有些眼熟?”若心似乎發現了點端倪。
胖子卻未予作答,僅給他留下一個神秘的微笑。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但下山再難,對于他們這些修為在身的能人異士來說,那是小菜一碟。楚驚鴻等人已經回歸陸地,在前面帶路。越是往下,越能感受到這個無盡深淵的壓抑。眼看日光就要被群山兩面的山壁遮完了,居然還沒走到底。
又過了兩個時辰,數千人終于來到這個深淵底端,此時周圍景象已經是暗無天日了。而照亮前路的,是眾人的法寶光華。
這里潮濕昏暗,連空氣都帶有水分。在昆侖派眾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一條看著像是被工匠用最粗糙的鎬具開鑿出來的狹長通道。通道不算窄,但也不可能同時容納三千多人通過。于是只能從前往后依次進入。
夜千塵等了半天前面的人終于全都進去了,才帶著‘開天奇跡’的人們跟著前進。
“施主,在這種地方,就不要撒花了吧?多浪費啊。”
看到一個個舞女們進來以后仍沒停下手中這枯燥的工作,若心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