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看了馮保一眼,他才不會讓“小偷”替自己保管寶物,只點頭道:“大伴說的是,朕要勵精圖治,就不能玩物喪志,現在不可以,將來也不可以,名人字畫,古玩玉器,就不能留在身邊,當送于至親,以全孝道”
朱翊鈞說著便吩咐道:“大伴,立刻吩咐他們把朕書房里的古董字畫都搬到母后那里去,母后那里放不下的,就放在嫡母那里。”
馮保本來是想借著勸諫朱翊鈞不要玩物喪志的時候,好借著替皇帝管理珍寶的機會,把這些珍寶當中被自己喜愛的悄悄帶回家里去,而且理由也很正當,甚至將來流傳出去還是一段美名,畢竟自己可是在勸皇帝不要學宋徽宗呢。
但馮保沒想到小皇帝沒有上自己的當,盡然以孝敬太后為由要把這些珍寶送給太后,這等于把這些皇宮寶貝保存到了太后那里,無疑讓他以后沒辦法順手牽羊了,他馮保可不敢在太后那里拿東西走。
“母后,朕近來讀書,了解了歷代王朝興替之因,思覺為帝者,當不應以沉迷于享樂,唐玄宗因音樂而致安史亂,李后主因詩詞而亡江山,宋徽宗因書畫而丟社稷,所以,朕決定將書房內的所有古董字畫,全送給母后,由母后親自保管!以明兒臣不愿沉迷于此間之志!請母后成全!”
朱翊鈞向李太后闡述了自己突然讓太監搬來大量古董字畫到李太后佛堂的原因。
李太后自然極為高興,不由得摸了摸朱翊鈞的束冠:“吾兒能學有所悟,哀家甚為高興,難得您能有這樣的決心,那哀家就替你保管好!馮保,記得讓起居注的官員把皇帝今日做的事記下,另外告知給張先生知道。”
“老奴遵旨,陛下此舉既明了志又盡了孝,乃仁道也!”
馮保心里雖然很不愿意這樣,但還是強自笑了起來,也稱頌著朱翊鈞。
朱翊鈞接下來又向李太后提出了要出宮去武清伯府的事,眼下已經是八月底,而李太后答應過讓朱翊鈞每一個月替自己微服去一次武清伯府盡孝,所以也沒有拒絕,只囑咐張宏等太監小心伺候著。
馮保因此看了張宏一眼。
當晚,馮保找到張宏:“張公公自南京歸來后,甚得太后與陛下器重,如今都快要在我馮保之上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張宏如何聽不出馮保的意思,忙誠惶誠恐地回道:“馮公公此話真正是讓張宏無地自容,張宏哪敢與您比,您是托孤大臣,張宏能有今天也是馮公公給的,張宏豈敢忘了馮公公的恩德。”
“張公公明白就好,當初可是咱家在太后面前薦的你,說你忠厚老實,才讓你進了司禮監,如今還代替咱家跟在皇上身邊,這差事你可得辦好咯,不可能讓陛下有了閃失,當然陛下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也可以勸兩句,或者說給咱家知道,咱家再告訴給太后,明白嗎?”
馮保說道。
張宏知道馮保這是讓自己監視皇帝的意思,但他也知道如今馮保深得太后信賴,又執掌司禮監兼東廠,自己是斗不過的,所以也就答應了下來:“張宏明白。”
“你在你的干兒子里選一個聰明的告訴咱家,咱家讓他進內書堂讀書,以后每一個月,你就讓他把你在御前聽到的看到的給咱家報告一次,這是太后的意思,為的是防止陛下出宮時玩得沒了邊際,明白嗎?”
馮保點點頭道。
“張宏明白!”張宏便向馮保提了自己一個干兒子的名字,這相當于把自己的一個心腹透露給了馮保,而馮保自然也可以更加好控制他。
……
第二天未時過后,朱翊鈞便出了宮,張宏與一干護衛跟著。
朱翊鈞看著張宏一直謹小慎微的樣子,不由得問了一句:“張大伴,朕記得你比馮大伴還要早些進宮,當年是因為勸諫先帝戒色才被貶到南京當守備的,是吧?”
“回陛下!老奴不記得自己何時進的宮了,只記得陛下和太后的恩德,若不是陛下和太后,老奴也不會回來。”
張宏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