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削?陛下到底心善,給二兩銀子,干七個時辰,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這樣好的東家,她們都高興得很呢,沒一個偷懶的,都說我們是菩薩!再說,少干三個時辰,我們得少賺不少銀子!”
武清伯說著又講起自己以前當泥瓦工時從早到晚都難混頓飽飯的日子,然后就談起對現在這些織工的羨慕。
朱翊鈞聽后最終還是狠下心來,說道:“那就七個時辰吧!”
“陛下,您現在已經賺了八百兩銀子,臣不好把銀子帶來,您看這怎么帶給你才好?”
武清伯不敢貪屬于自己皇帝外孫的銀子,但八百兩現銀帶進宮又太顯眼,因而他只好請示起來。
朱翊鈞知道銀票是清朝道光年間才出現的,現在還沒有銀票,見武清伯這么說,便道:“先存在外公你那里,朕自己記下一個總賬,到時候找你支用,這八百兩立刻給俞將軍送去,就說是朕給的!讓他先把朕交給他的事辦起來,另外他寫書的酬金,朕還得再欠著,左右不過今年必給他,朕給你寫個憑據。”
武清伯答應著便去了,至于皇帝為何要把錢都給俞大猷,他也不好多問。
武清伯走后,朱翊鈞就也躺在了榻上,抱著一個手爐暗自偷笑,經過半年沒錢支配的他如今知道自己有了第一筆現銀收入后自然很高興。
當然。
朱翊鈞也開始在想自己私辦織坊會不會被內廷與外朝的官員察覺,但他相信內廷與外朝很難察覺,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親自參與此事,甚至連武清伯都沒有直接參與經營。
朱翊鈞在從武清伯這里得知二丫的經商天賦后就已經決定讓二丫做織坊明面上的代理人,而武清伯則做自己的影子,這樣即便有人查也只能查到武清伯。
為了實現這一目的,他讓武清伯在收購二丫的布匹時一再推遲收購時間就是要在二丫與越來越多的家庭織工建立關系后突然中斷采購二丫的布匹,從而逼迫二丫和她家庭織工們不得不成為自己織坊的織工。
這樣一來,自己和武清伯不用大張旗鼓地去招募織工。
何況京城不比江南,還沒有工人階級,大部分織工都是家庭織工,直接招工引起很多人注意不說,也難招到愿意放棄家庭的織工,而利用二丫這個本地人和她與左鄰右舍間的關系,就能一次性招募到數十名熟練的織工。
要不然,單憑武清伯一個勛貴,朱翊鈞相信他很難讓人找到這么多家庭織工,甚至取得別人信任都難,而且,武清伯的外戚身份又容易招人非議。
朱翊鈞也知道武清伯在歷史上不是一個善于經商的人,所以他一開始也沒對自己這外公抱太大的希望,因而才每每自己暗中出謀劃策。
這對于大明而言,朱翊鈞這么做是讓京城的紡織業開始由家庭生產轉為工廠規模化生產。
但朱翊鈞并不滿足于此,一年上萬兩的織坊收入對于其他人而言可能是筆豐厚的產業,但這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作為皇帝他要建立強大的軍隊,需要更大的產業。
“八百兩!陛下緣何能拿出這么多銀子?!”
俞大猷現在天天陪皇帝朱翊鈞練武,也知道小皇帝根本錢財不能自主,所以對于特務營的訓練經費,他一直在求譚綸幫忙,但他沒想到皇帝這么快就讓武清伯送來這么多銀子。
俞大猷自然不會相信這是武清伯送給皇帝,因為他知道這些外戚絕對舍不得拿這么多銀子出來的。
不過,俞大猷也不好多問,作為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宜問得太深,只看著沉甸甸的八百兩銀子笑道:“訓練五十人的特務營,有這筆銀子在,三個月已無錢糧之憂!陛下真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