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下旬,天氣逐漸轉涼,秋意在草木間伸了一個懶腰。何警官和曹大娘來到少管所高聳的鐵門前,在之前的某一天,馬一航通過律師聯絡了何警官,說是想要和他們見一面。
坐在狹小的會面室,隔著玻璃的房間門在他們低著頭各懷心事的瞬間打開,馬一航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名面無表情的警官。馬一航看到何警官他們后,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規矩地坐在椅子上。原本有些健碩的他,現在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
“對不起,讓你們專門跑一趟。”馬一航聲音略微沙啞地說道。
“你比以前瘦了許多,沒有好好吃飯嗎?”何警官見曹大娘并沒有說話的意思,率先開口道。
“沒事,謝謝關心,”馬一航看著一直不說話的曹大娘,難過地抿著嘴唇,“真是對不起,對曹警官做了那樣的事,因為我的任性,讓你們失去了并肩作戰的朋友,和相互扶持的愛人,現在說這些可能有些遲,但我還是希望有機會向你們道歉,對不起!”將頭埋在桌子上,肩膀劇烈顫抖著。
何警官和曹大娘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來這里的路上,在何警官的車上,他們也曾對這次的會面有過討論。曹大娘雖然痛恨馬一航撞死了曹警官,可是她也知道在那樣的父母教育下,很難真正拿出氣力去怨恨一個孩子。還要將馬一航怎樣呢?面對一個已經受到懲罰的孩子,一個親手殺死父親的孩子,一個已經沒有家人的孩子,難道還要用惡毒的語言去詰難嗎?更何況,從某種程度上講,馬一航已經死了,比起物理上的**毀滅,他得到的是更為徹底的社會性死亡。
馬一航認為他們的沉默是對自己惺惺作態的嘲諷,臉上露出更為痛苦額表情,雙手抱著頭,“我知道這樣道歉,你們一定很不屑,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直到現在才意識到我的愚蠢,很想一死了之,我希望你們可以向法官請求判我死刑。”
“馬一航,”何警官見到曹大娘面色和緩,小聲地說道,“雖然這句話說出來我心里并不舒服,但是,孩子,這一切不能全部歸咎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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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航搖搖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盯著自己的雙手,“即使這樣,干下這一切的,也都.....都是我,都是我的錯。”他有些蠟黃的臉蛋涕淚橫流。
曹大娘看著他低頭啜泣片刻,等他不再抽泣時,曹大娘開口道,“孩子,你找我們來,就是想要和我們道歉嗎?”說實話,要說原諒馬一航的話,這對她很殘酷;然而,要說出怨恨這個孩子的話,這對如今的馬一航同樣殘酷。
馬一航用袖子擦擦臉,“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告訴你們,特別是對何警官。”
“對我?什么事?”何警官指著自己的鼻子,直起身子看著他。
“是關于曹警官的事,自打和他接觸以來,他有時會和我閑聊,說他的壓力很大。”
“他能有什么壓力?”何警官納悶道。
“他覺得自己即將退休,無法像何警官你一樣感到很有壓力。”
“像我一樣?”
曹大娘露出落寞的笑容,插話道,“小何,確實如此。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這種事本來就是這樣,對你可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可在其他人眼里卻是非常艱難。你曹叔時常對我說,你是天生吃警察這碗飯的。”
馬一航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曹警官很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樣,做一名出色的警察,至少在退休前,留下一份說得過去的功績。這也是....他一直執著在我身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