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通想到這里,也就對崔希逸說道:“女子們在冬日里,仍然可以坐在屋中紡紗織布。而男子們既是不屑于做這些活計,又的確是無所事事。”
崔希逸當然知道,許多兵士在閑暇時,多有聚在一起博戲的情況。
眾人本就收入微薄,又都還要養家糊口。但這些兵士,或是純粹出于戲耍的頑劣本性,或是出于想要將他人財富據為己有的貪婪心,對此極為熱衷。
從室外的賭博如斗雞、斗狗,到室內的賭博如斗蟋蟀、雙陸、六博、葉子戲、彈棋等,都是眾人頗為喜愛的博戲。
崔希逸不免慨嘆道:“朝廷對于賭博,是明確禁止的。可即便如此,還是控制不住這些好賭之人的妄為。他們都想要攫取他人財富,卻不知這些進入到賭局里的絹緡,最終都是虛妄。”
《大唐律》很清晰地以“共為博戲而賭財物”定義為賭博,再說明了“舉博為例,余戲皆是”這樣的賭博范圍。
對于處罰,也是按照賭資多少:“不滿五匹(絹)以下,杖一百”,超過五匹的,按照盜竊罪的量刑標準施以刑罰。
這樣看來,可謂禁賭森嚴。
即便如此,仍然不能控制賭博的泛濫。
這其中,既有自古以來傳承下來的博戲之有趣,更還伴隨著人人都有的貪婪心。上至帝王將相,下到百姓與賤籍里的人,都以不同的形式,熱衷于此。
看到崔希逸只是慨嘆,卻并沒有什么辦法,宋通就拱手說道:“博戲,若是做交往的游戲,或是最低也能夠控制來往錢財數量,倒還不是什么太壞的事。畢竟,眾人閑暇時光,也并非都是要以讀書識字、禪修靜悟為最佳、為喜愛的。”
崔希逸看看宋通,只好無奈地笑了笑:“即將元旦,眾人都會得到多余的酒肉餅飯,也有一些緡錢賞賜,或許又是要聚賭一番。”
宋通大笑后說道:“大使,元旦佳節,眾人在不過分的情況下,開心熱鬧一番也是正常的事。至于博戲,宋某倒有一個疏導的辦法。”
崔希逸口中“哦”了一聲,連忙轉頭看向他。
宋通拱了拱手后,認真地說道:“某準備在元旦假期里,嚴控兵士們過度賭博。一待過了元旦,就在城外找一塊地,要眾人參與耕作。到那時,就可令眾人以耕作的好壞,進行比拼。這樣的博戲,某以為,還是很好的。不知大使怎么看?”
崔希逸用詫異的眼神打量宋通半晌,再又大笑起來。隨后,他止住笑說道:“宋六郎的建議當然是上好。可是,”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抬手指著門外說道:“你聽,即便坐在屋中,也還是能夠聽到寒風呼嘯。現在天寒地凍,走出去尚且覺得凍手凍腳,又還怎么能夠耕作,更還哪里會以耕作之好壞,進行互博呢?”
見崔希逸發笑不止,宋通的神色倒很是淡定。
他這樣的狀態,終于使得崔希逸不再發笑,而是感覺到這個年輕人,又要有什么好主見講說出來了。
“宋六郎,你說說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主見,可以令眾人在這樣的天氣里,如此開心地去做呢?”崔希逸神情也鄭重下來,看向宋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