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軍軍將本已接到軍府的命令,現在再見到宋通說話的語氣輕松,也就對這次行軍作戰充滿了必勝信心,立即就答應下來。
天色已晚,宋通率領的這支行軍隊伍,就安駐在張掖川的戍堡內休息。
第二天黎明時分,行軍隊伍整裝已畢,就在清晨的霧氣中,繼續出發。隨著馬匹的疾行,眾人逐漸進入了蕃境。
遠處的草灘、山坡上,偶爾有些野獸的蹤影閃現。眾人耳邊不斷傳來狼群的嚎叫聲,又還夾雜著野獒的狂吠聲,回蕩在山谷、河流之中。
太陽初升,眾人秘密穿越出山谷后,已經可以看清:半山坡上的灌木叢、松林之下,野草肆意生長在連綿起伏的山丘上。河流周邊,十幾頭野牦牛披著厚厚的長毛,在若無其事的飲水、覓食。
成群的野馬、野驢,和野牦牛一樣,身上仍然掛滿了白霜,在荒野中游走。
感覺到遠遠的這支行軍,它們漠然地轉過頭來看,都如冰雕石刻一般。只有偶爾的響鼻聲過后,才于它們的口鼻處,如這列行進的兵士一樣,噴出滾滾的熱氣。
吐谷渾士兵達昂毋謙和渾天放,因為早先曾在唐蕃兩地之間,做過羊皮生意,所以對于蕃境比較熟悉。除了行軍中的斥候兵,憑借地圖循跡以外。他們這二人,更多時候充當了行軍的向導。
起初的行進,隊伍就盡量在半山坡的密林中潛行。隨著進入蕃地深遠,草甸就多了起來。因此,整列隊伍的行進,除了分散為數隊之外,再就大多安排晨昏時分。
因為崔希逸與蕃方大相乞力徐的和議,蕃境內的確顯得很是安詳。
也有吐蕃男女,在遠處的山坡、河邊,一邊歌唱著,一邊放牧。他們肯定察覺不到:這支穿著皮裘衣裝的兵士,是唐人的突襲行軍隊伍。
達昂毋謙和渾天放對于蕃境道路、人情較為熟悉,所以身負引路向導及游奕偵騎二重使命。
遇有吐蕃游騎,宋通就令達昂毋謙等人用蕃語大喊著回復“是換防的兵士”,也未引起懷疑;遇有距離較近,躲避不開的吐蕃小股偵騎斥候兵,也都出示了偽造的牒符,得以混淆通過;碰到連續質疑的蕃兵,干脆就直接掩殺了。
經過連續十余日地奔襲,這支行軍隊伍不斷穿過大片的草場,以及多條山谷。他們身旁的山峰,也逐漸越來越多。
望向前面的高山聳峙之地,宋通指著眼前的峽谷問道:“渾天放,是從這里進去嗎?”
渾天放回道:“從此谷穿行百十里,即進入原本我吐谷渾的腹地!”
宋通見他說話時的神情,仍帶有懷戀與怨恨,知道這是因為吐蕃人肆意擴張地域時,將吐谷渾滅國所導致的。
吐谷渾,是東北部的鮮卑族慕容部落,發生內訌后輾轉遷徙過來的一支。在這里建國后,吐谷渾人與中原帝國打打和和,后來臣服于大唐。但可悲的是,兩家交好沒多久,正巧遇到高原的吐蕃王國的崛起。
吐谷渾很快被吐蕃所滅,其族屬一部分遷往唐境各地,多有漢化;另一部分留在了原地,歸順了吐蕃。
宋通心中雖然暗自慨嘆諸族在貴人的慫恿下,相互吞并仇殺,但也知道僅憑言語和議,是做不到諸族親睦的。
長呼口氣,他隨即再對眾人說道:“和婚的文成公主、金城公主也是從此處入蕃,吐蕃可曾念情?而吐谷渾原已從屬大唐,卻被吐蕃滅國并地,還將我大唐治所一概吞沒!今正是復仇之時!速行!”
兵士們立刻策動馬匹,魚貫進入峽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