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只由地方舊部落貴族領主聯合起來,東拼西湊最后形成的軍事組織,同盟軍簡陋的士兵營房,自然是不可能有暖氣或者空調這種奢侈配件。
要不是環境實在不允許,為了省錢,依舊帶著濃重奴隸制思想的老爺們,可能都想過讓士兵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不過現在來看,露天不露天似乎也沒差太多。
用粗糙水泥搭建,然后簡單刷了一層白漆的營房,在紛飛的雪花中冷的簡直就好像冰窖。
雖然沒有風,但卻比外面還多了一股異樣的陰寒。
“要、要、要受不了了”
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的盧文已經完全顧不上其它,一把丟開似乎已經有點粘在自己手上的槍,然后幾乎是以半爬著的姿態艱難的回到了自己床鋪。
在這個過程中,幾個跟盧文一樣年輕又面有菜色的可憐大頭兵,同樣臉色難看的蜷縮在自己的床鋪上,并且完全沒有幫盧文一把的意思。
因為他們也快要凍實心了
即便是蓋上了能找到的所有東西,習慣了溫暖氣候的一幫人,也依舊難以忍受這突如其來的,明顯已經達到零度以下的大降溫。
要不是怕那些真的會殺人的憲兵突然出現,幾個本就是混混出身的士兵都想把僅有的木柜子拆了,在屋里燒火取暖了
不過就照這個架勢發展下去,燒火神馬的,應該不遠了
“估計整個要塞,也就那些貴族軍官老爺們能不挨凍了”
已經逐步失去知覺的盧文不禁這樣想到。
然而,他顯然高估了那些貴族軍官目前的處境。
雖然這些“天生的上等人”,擁有的獨立房間大都配了空調,但劇烈的電量損耗,卻很快就讓后勤主官一邊跳了腳的罵街一邊拉了電閘。
“趕緊下通知,讓所有營長以下的軍管都把空調和電暖氣給我關了”
“實在受不了,就自己想辦法弄點厚衣服,或者弄柴火自己燒去”
沒辦法,畢竟對于貧窮落后的南部舊部族地區來說,發電廠這東西真的少的可憐,進而導致電力始終都是稀缺而緊俏的資源。
雖然為了維系一些必要的軍用設備,要塞附近專門建設了一座小型火力發電站,甚至還囤積了不少大功率柴油發電機,但最終產電量著實不大。
那些軍官一窩蜂的這么用電,不堪重負的變壓器里真是多一滴都壓榨不出來了
然而,不管同盟軍怎樣慌亂的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雪,溫度還是隨著夜晚的到來變的越發的恐怖。
甚至致命
“好冷、好冷”
看著鐵質臉盆里暗澹的火苗,已經將大部分能燒的東西都扔到其中的盧文,死死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到衣服和被褥下面。
要不是床鋪都是雙層的單人鐵架床,他甚至有種跟其它室友抱在一起的沖動。
沒辦法,現在除了冷還是冷
看著自己呼吸間的白霧,盧文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露的臉,在經過最初的腫脹后,已經徹底沒了知覺。
“為什么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極寒這難道是神明的懲罰嗎”
絕望中,作為一名參與過多次劫掠和大屠殺行動的老兵,盧文漸漸昏暗的視線里,不禁開始浮現自己曾經的暴行與罪孽。
槍口下,那一張張仇恨、麻木、哭訴、慘叫的面孔,是否也懷著跟他此刻一樣的絕望呢
“神啊,請寬恕我吧”
恍忽間,他似乎不冷了,甚至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炙熱。
“好熱不,我是要死了嗎但是好溫暖啊”
他顫抖的身體情不自禁的漸漸舒緩了,就好像回歸到曾經母親的懷抱。
勾起嘴角,盧文彷佛回到了曾經幸福的童年。
那里沒有戰爭,沒有廝殺,有家人,有伙伴,有興奮的歡笑,還有
冬
一聲輕響,一只手,不知何時默默從赤裸的身體上滑下,在暗紅的火光中,倒影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