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始終安穩地坐在馬車駕駛座位邊上,目視前方,無論是城門上的械斗,還是馬車后車廂他家主人與群狼之間的隔空廝殺,絲毫沒有令他分神。
他左手持劍,右手持馬鞭,蓄勢待發。
看著逃難人群已經陸陸續續出城,直到最后所剩無幾,低聲對著車里詢問:“姥爺,好像可以走了。”
那低沉的男音從車里回道:“走吧,出門后,奔登州方向,走大道,我們正大光明。”
楊淺明白他們要在狼群聚集更多之前馬上撤離,賀丹人能這么迅速從北門殺向南門,駕馭的絕不可能是這區區幾十頭狼,恐怕得成百上千。目前這些狼可能還在城中別處掃蕩,一旦狼群都聚集到南門,以他們幾人之力,恐難勝算,況且他們只剩下幾十只箭羽了。
十全催動馬車開始前行。
哈赤見到馬車已啟動要出城,登時急了:“必須截住那輛馬車,如此座駕,怕是嘉梁城只有北境王敢坐,你確定北境王死了?”
“我親眼見的,整個王府不是剛剛被我們滅了,你不是從那與我一起趕來的嗎。”對于哈赤的懷疑,甘寧心有怨懟。
“那這架馬車上的是誰?”哈赤追問。
甘寧也無法回答,那人剛剛能叫的出自己的名字,此人自己必定見過,但他想不起那低沉的嗓音屬于誰。
他們說話間,那輛馬車正以不緊不慢的節奏駛出南門。
過了南門,地域逐漸開闊,出去便是幾十里平原。十全終于可以甩開鞭子了,只聽“啪啪”兩聲,伴隨著十全的一聲“駕”,五匹駿馬飛奔起來。
不愧是王爺的千里駒,在開闊地上跑起來風馳電掣。
哈赤氣蒙吉猶豫,心想還等什么狼王。他右手舉起自己的彎刀一指向前,對跟隨來的一眾親衛騎兵命令道:“我們不管別人,我們追,哪怕他是個普通梁人,也不能讓他走了,”說完哈赤身先士卒,提刀催馬向前奔去。
蒙吉連呼幾聲“回來”,哈赤充耳不聞,已經帶著他的隊伍追了出去。
甘寧心知此夜南門沒有守住,放跑了這么多梁人,自己難逃其咎,不得不跟隨上去力求將功折過。
蒙吉不敢讓他們單獨帶隊去追,心想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只能陪他們走一遭了。他放棄了等狼王到來一起合圍的計劃,先指揮南門眼下的幾十頭巨狼追隨他們去追馬車。
城樓上與賀丹奸細打斗的梁兵,間或有余力的看見底下有賀丹狼人要出城,打斗空隙不忘從城上往下對著他們放一兩只冷箭,可惜都被哈赤、蒙吉等人揮劍斬斷,未能阻礙其前行追擊。
幾十頭巨狼和上百賀丹騎兵在蒙吉與哈赤的指令下飛奔追擊著楊淺的馬車,哈赤、蒙吉與甘寧更是一馬當先。
尤其是哈赤,身為扎圖的愛將,哈赤所乘坐的馬匹是扎圖剛賞賜不久的一匹千里駒,速度絲毫不弱于楊淺從王府順出來的那幾匹寶馬。此馬沒有車駕的負累,令背上的哈赤與楊家車駕的距離越縮越短,竟將蒙吉、甘寧和其他賀丹騎兵甩在了后頭。
哈赤驍勇在賀丹人中亦有威名,此次扎圖讓蒙吉率群狼打頭陣,哈赤本就愁頭功與自己無望,眼見當前的大好時機,怎可錯過。
眼見還剩五十丈距離,自楊家馬車后“噌~噌~噌”,同時射出三只羽箭,只奔哈赤眉心、胸口和右腿。
這么短的距離,要同時躲過這三只箭,又是夜間,按理來說十分困難,但哈赤畢竟身經百戰,又在馬背長大,雙耳靈聰到可以分辨風聲與箭羽。
只見他將右手彎刀放平擋在右腿,“鏜”的一聲,那看似窄小的刀刃卻被他用來準確接住射向右腿的箭羽。同時,他在馬背上向后一個仰躺,恰好躲過射向眉心和胸口箭羽。
剛剛他右腿被震得生疼,暗道一聲好險,好快的箭弩,好大的力道。
在他后方追擊的蒙吉和甘寧都為他捏了一把冷汗,蒙吉大喊:“哈赤,危險,先回來再說。”
哈赤充耳不聞,一連串動作下來,速度絲毫沒有減弱。
雖然車外天昏地暗,好在車里幾人都眼力俱佳,他們從簾幕的孔中暗暗窺探著哈赤的身手。
楊淺輕拍了下夫人的后背,安撫道:“我出去下,他總這么跟著也很煩,總該讓賀丹人知道下,天下不是他們狼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