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著急楊淺的下落,回稟了夫人就想潛回北境打探他主人的生死,被楊夫人生生按住。
這幾夜楊夫人都晚睡,紫衣今夜哄睡了楊樂,安頓了萬兒后又到她房里陪她家主母。
十全和紫衣此刻急得團團轉,只有楊夫人在客房的椅子上一邊撥弄著燈花,一邊沉思自語:“他們既然已經摸到了楊記醫館,說明這些人是從北境一路查過來的,北境的家應該已經被他們翻個遍了。”
紫衣憤恨:“夫人,可恨我們走得匆忙,當時沒有燒了院子。”
楊夫人不以為意:“無妨,院內留下的線索不多。只是他們守在楊記醫館,假如也一無所獲,下一步必然挨個盤查難民和客棧,還會在登州城設障。”
紫衣慶幸:“還好,還好!我們進登州前就把那輛招搖的馬車給拋了,否則現在登州城應該已經開始戒嚴了。”
進城前,十全卸了車馬,燒了那駕豪車,它實在是太扎眼了,一旦進城到了人多的地方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燒車時十全心想也就他家主人如此囂張,逃難之時還想著順北境王專駕來享用。也是,天下王侯將相,主人又把誰放在眼里呢!
五馬中他們僅留了三匹進城,另兩匹放生了。這兩天十全在登州城又買了全新的車駕,低調卻也不乏舒適,接下來趕路全靠它了。
“夫人,他們既然查到登州來,說明我們在嘉陽的伙計,活下來的估計都被他們抓了審了,所以知道咱楊家在登州有分號。他們這么追根究底,主人肯定已經出事了,我想……”十全說出自己的擔憂,話還沒完就被楊夫人打斷。
楊夫人手下的燈花跳了又一跳,她說道:“按理來說,北境軍中應無人能留得住姥爺。”她對自己的夫君本事倒是十分信任的。
“可北境軍人多勢眾啊,又有強弓勁弩,姥爺再神勇也是畢竟孤身一人,這些年又是練就了一副菩薩心腸,小的擔心他對梁人不忍痛下狠手,恐會中陰招。”
紫衣雖然也擔憂姥爺,但聽到這話有幾分不爽。她與十全,一個自幼服侍楊夫人長大,一個少時就跟隨楊淺闖蕩天下,此時紫衣挑起十全的禮來。
“十全哥,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安慰夫人嗎,怎么還嚇唬夫人,難道夫人擔憂你主人會比你少嗎?”
“夫人見諒,小人也是關心則亂。那日在嘉梁城南,姥爺借了小人的殺生劍出去,回來時殺生劍都未曾染血,這幅心腸,小的實在是怕他受累。”
楊夫人得意一笑:“能控制殺生劍的心魔,看來姥爺境界又上一層。”
十全那把烏紅劍鞘的利劍,原來名叫“殺生”,劍如其名,是柄兇劍,嗜血的很。
“十全,你還記得姥爺叮囑如果十日不歸,讓我們去哪里等他?”
十全自然記得,他也知道夫人故意如此問他,可他實在放不下楊淺。
多年來他雖一直稱呼楊淺為姥爺,其實楊淺對他來說一直亦師亦友,亦主亦兄。楊淺用十年化解了他身上的戾氣和殺氣,讓十全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他對楊淺的感情深厚如父兄。
前幾年十全一直看不懂夫人,近些年他才逐漸了解了夫人的脾氣。
楊夫人看似柔弱,卻內心十分堅韌。生活小事中不乏流露出小女人的猶豫糾結心思,有時為今日吃點什么都能猶豫半天,但越發大事,楊夫人殺伐果斷不遜男兒,她總有一種臨危不亂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