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東泉身子瑟縮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心中已是百轉千回。
杜林謀反,他早有預料。曾經不止一次跟當時還是太子的燕安平提過,嶺南地處偏遠,緊挨越國。東夏被貶流放官員幾乎都流放到嶺南,若嶺南謀反,必是與越國勾結。
而自從杜林當上嶺南郡守后,近年來對嶺南政務情況只報喜不報憂。給朝廷營造了嶺南一切太平的假象。
一個常年接收流人之地,怎會太平?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方才大當家問他,若錢刺史想遞劾奏進宮,遞給誰最為合適?柳東泉垂眸思忖起來,如今朝堂局勢難辨,前路未明。雖然二皇子已經當上太子,可未必就一定能登上皇位。
國師這人始終讓他捉摸不定,看似支持二皇子稱帝,實則包藏禍心。
言相對嶺南的態度一向保持中立,不可冒險。
柳東泉腦中迅速有了推斷,朝錢元明行了官禮,“刺史若想進京遞劾奏,最好送到鳳鳴司,交由九千歲定奪。”
什么?交給百里沽衣?燕懷袖眼底寒光一閃。
柳東泉并沒留意聽到“百里沽衣”時如同炸毛般的燕懷袖,繼續分析道:“如今應該先派兵駐守住南海三角口,部署防御,以防越國進攻。”
這一點燕懷袖贊同,“還有雷門,同樣要部署。萬一南海三角口失守,雷門便是抵御越國重要的一關。若雷門一破,嶺南危矣。”
錢元明絕望地苦笑一聲,“杜林有意將嶺南拱手獻于越國,怎么會派兵抗敵?若不是如此,我又何必寫劾奏進京求援。”
錢元明一心想要守住嶺南,只可惜,嶺南無人與他同心。想到這些他垂頭喪氣的直搖頭,眼里噙著淚,望向譚浩時已有些心力交瘁,“無論如何,還是要多謝譚都尉和狄公相救。此番若非狄公安排,我家中妻兒怕是已經遭了杜林毒手。”
譚浩拱手行禮,“來時狄公讓我轉告錢刺史,刺史不必擔心妻兒,狄公自會替刺史照顧好他們。”
“多謝。”錢元明已經非常感激。
杜林謀反,譚浩身為都尉,竟然坐視不管,燕懷袖憤然道:“譚都尉要眼睜睜看著杜林將嶺南拱手送給越國?”
譚浩眸中幽深不見底的黑暗,決絕的道:“此事僅憑譚某之力也無力回天。”
他竟然這樣說?
這個譚浩燕懷袖還是有些了解的,為人十分耿直,腦子卻是一根筋。就因為狄公對他有恩,還提攜他入朝為官,便一心只效忠狄公。哪怕惹怒龍顏,也決不更改忠心。
此番定是狄公授意。
冷靜分析后,燕懷袖決定,進入嶺南后,便去會會那位父皇幾番想讓他回朝,卻又猶豫始終沒有下旨的狄公狄霽白。
“錢刺史放心,此番我們定會殺了杜林,守住嶺南,等待援兵馳援。”作為東夏大長公主,燕懷袖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杜林把嶺南送給越國。
錢元明沒有想到,眼前這位小少年,竟然有這樣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