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西市六角亭精神康復中心的四樓。
晨曦的陽光從窗戶透進來,在地上潑灑一片金粉,病床上的女人坐立著,長發垂下,她的雙眼如黑曜石般,無波無瀾。
藍白條紋的病服幾乎是掛在她身上。
伴隨著走廊里的腳步聲傳來她的眸子微微抬了一下,三,二,一,心中話音剛落,門鎖響動,走進來了三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為首的年紀較大,有些發福。跟在他身后的一男一女,都比較年輕。
女的手中拿著病歷本。
“姜依。”
“二十歲。”
“受強度刺激后造成超憶癥現象。”年輕的女醫生對了一下病例,坐在床上的姜依才慢慢的抬起頭。
她蒼白的臉頰瘦的凹陷,眉眼清秀,超憶癥的由來,是因為她親眼目睹母親被車輪絞死的場景,從此,她的腦海中就像播放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的循環,這些年,無論她學習怎樣好,可一旦經歷痛苦的事情,那便永遠都不會忘記。
在每一個夜晚,她撕心裂肺,到最后,她慢慢的平和了,不是接受了這種痛苦,而是那心中的扭曲,已經控制不住的要向外蔓延。
遺忘,是對身體,對大腦的最好保護。
但她已經沒有遺忘這項功能了。
她的嘴角輕輕上揚,似乎在表示,她的狀態很好,至少前段時間,她的雙眼空洞的不成樣子,試圖封閉住自己的內心。
“還是繼續吃藥,她現在的狀態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要不到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好。”
等到醫生出門后,姜依的嘴角慢慢收斂,她那漆黑的眼眸中迸發出的是濃厚的厭惡。
這三個人,幾乎每天準時準點的打開門,在她的腦海中,這幾個人的臉是用刀深深刻進去的,她討厭一切重復的東西,手指剜如掌心,印起了紅痕,她絲毫不在乎。
門開了,送藥的護士還沒踏進來就開始喊道,“41床!吃藥了!”
吃藥了。
顆粒的藥咽入喉中,她甚至多喝了兩杯水,等到她注視著護士離開,她的嘴微動,幾粒白色藥丸從她的嘴里吐了出來。
長時間的服藥會使她的大腦陷入沉睡,甚至讓她的大腦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傷,她目前還不需要讓自己廢掉。
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這才伸出手,拿出手機,彈窗顯示有人在她的卡里面轉了一筆錢,是她那不負責任的父親,她眼神微冷,照例把錢一分為二,一部分轉入住院卡中,一部分留給自己。
這位父親事業很忙,從她住院開始就沒來看過她,母親出事那天,他在陪著別人。
她起身下床,走到窗邊,光芒照在她的臉上,透過蒼白的皮膚,不得不說,四樓的風景很漂亮,外面種了很多綠植,空氣都很新鮮,就是窗戶已經焊死,不能開。
突然,咚咚咚的聲音傳來,病房門被敲響。
房門的設計只留有一塊方便觀察的透明玻璃,姜依回頭就看見了一個臉色滄桑,雙眼瞪大滿是血絲的男人,趴在那玻璃上面,使勁的敲打著門。
這樣冒失的打擾別人,真不禮貌。
姜依慢悠悠的走過去,開門的一瞬間,那個男人朝著她就丟來一個東西,男人的身體已經不能用瘦來形容了,他穿著病服,像是衣服里面套了骨架,人就像被無盡的摧殘了,眼底烏黑,丟的東西也像是燙手山芋。
嘴里面還在咿呀的說著什么,饒了我吧,我已經好了之類的話。
姜依看著他瘋了一樣朝著跑下樓去,才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東西,僅僅是一眼,她的眼底浮現出一抹興趣,她關上房門,此刻手機的屏幕還亮著,界面像是恐怖游戲,她以前很喜歡玩恐怖游戲,過目不忘能讓她在最快的速度完成操作,思索之際她點開了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