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在黎明之前,蘇醒過一次。
這時候她整個人滾滾發燙,臉色不自然地潮紅,額頭甚至冒出一縷縷白霧。
“姐,你發燒了。”
阿呆驚恐地說,“你像是一束火把在燃燒!”
“嗯。”
格蕾在弟弟的攙扶下,喝了兩大囊的水,又硬生生吃下去兩塊泡爛之后,添加了動物油脂的馕餅,這才喘了一口氣,道,“阿呆,聽著,背囊最底下有一個縫死的暗袋,里面是爸爸的日記,記載著去南方找‘蒸汽軍’的方法,你現在就看一下,然后,然后將爸爸的日記燒掉,千萬不能落到博格殿的手里。
“記住,如果我實在撐不過去了,你一個人,也要去南方找到‘蒸汽軍’,他們是唯一能幫你活下去,并且幫爸爸報仇的人,明白嗎?”
“姐,你說什么胡話!”
阿呆瞪大眼睛道,“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你肯定能撐過去!”
“我是說‘如果’。”
格蕾苦笑道,“我們的敵人可是博格殿,甚至……是博格本尊啊,‘肯定能撐過去’這種話,不覺得太樂觀了嗎?放心,我現在還沒事,那些剛剛從鐵拳學校畢業,進入拳館學習沒幾年的家伙,怎么可能要得了我的命?但萬一遇到舅舅,我就不敢保證了。
“去,去看看爸爸的日記,那是你的責任,也是你的權力!”
說完這番話,姐姐又一次沉沉睡去。
阿呆深吸一口氣,用小刀撕開了背囊底部的暗袋。
里面是一本裝幀非常精美的筆記本,繪制著玄奧繁復的圖案,阿呆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這意味著制造筆記本需要的工具甚至機械,都異常精密。
翻開扉頁,上面寫著一句話,阿呆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正是爸爸的筆跡。
爸爸顫抖著寫道“我們的世界,是一個謊言嗎?”
這個問題,令阿呆的瞳孔驟然一縮,抬頭看著身邊的惡魔。
“呃,是不是謊言嘛,取決于你們對于‘謊言’的定義。”
筎姒摸了摸鼻子,淡淡道,“從某個角度來說,所有世界都是一場虛假的謊言,而生命的意義就是在無數謊言中尋找和修煉出唯一的真實,大概就是這樣吧?”
阿呆聽不懂惡魔的話。
他繼續翻看爸爸的日記。
日記是用一種極細的筆觸撰寫,阿呆從沒見過這樣的筆記,蜿蜿蜒蜒像是一顆顆蒼蠅腦袋,能把字寫得極小卻又極清晰。
這樣的字跡,一定是用某種極細的筆尖,再加上非常流暢的供墨系統才能寫出來。
這里面,涉及到很高深的機械加工技術,是博格殿深惡痛絕的東西。
反正阿呆在赤金鎮,從沒見過這么細,又這么清晰和漂亮的筆跡。
光是這部日記,落入博格殿手里,就足以定爸爸的死罪,更不要說日記里記載的那些大逆不道甚至喪心病狂的言論。
姐姐沒有撒謊、
爸爸才是第一個入魔的人,姐姐只是繼承爸爸的遺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