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九歲那年,楓葉先生從眾潑皮手底救下江小寒,他便成了江小寒最親近的人。
雖然從未見過楓葉先生的真面目,但他教導江小寒學習氣脈幻術,教他認字,如師如父。江小寒心中對他無比敬畏。
這些年兩人很少見面,但江小寒從來也沒有忘記這位嚴厲的先生。上一次分別的時候,楓葉先生還特意囑咐他,要低調小心一些。要是讓先生知道,這一次安陽城風聲鶴唳,就是他鬧出來的。真不知會如何生氣。
江小寒只能暗暗祈禱,消息應該不會傳得這么快。先生也應該想不到,這次惹禍的,就是自己。
帶著忐忑的心情,他再度換上了黑衣,戴上面具,趁著夜幕降臨出了城。
一入夜,城外的曠野顯得格外孤寂荒涼。江小寒穿過曠野,心中沒來由一陣心悸。義莊就在前面,已經隱約能看見輪廓。黑暗中屋頂的飛檐,仿佛猛獸露出的獠牙一般。
江小寒站在義莊破舊的大門口,沒有感覺到附近有人的氣息。他輕輕推門,長年沒上過油的門軸,幽幽地發出“吱呀”聲響,在靜謐的夜晚令人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江小寒的心砰砰直跳,緩步進門。大門在他身后“砰”地一聲緊閉。江小寒猛然回頭,卻發現門口已經站著兩個黑衣人。
這兩人身上的夜行衣與他相似,臉上卻是沒有戴猛獸面具。江小寒知道,這些人雖然也是隸屬楓葉,卻跟自己不同。這些人不是收錢殺人的刺客,而是楓葉先生的親信,平常一直做的都是掃尾、放火、清理痕跡的勾當。
今天的情形有些詭異,江小寒警惕地回過頭,就見原本漆黑一團的大屋,此時已經亮起兩盞藍幽幽的油燈。
這棟大屋原本停放的都是死人,此刻更是陰風陣陣,令人毛骨悚然。即使是膽大如江小寒,也不由得脊背發寒。
臉上戴著銀質面具的楓葉先生依舊一襲長衫,負手立在檐下。而他身邊那個身形稍矮,有些佝僂,卻非常壯實的人,赫然正是曾經與江小寒有過矛盾的青面兕!
為什么他會在這里?江小寒腦海里忽然轉過這個念頭。
青面兕與他可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從前兩人就很少接觸,而上一回刺殺司命少卿,青面兕竟意圖趁亂強暴陳府的少夫人。自己碰巧之下,壞了他的好事。
兩人因為這件事,算是結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恩怨。看到只有青面兕站在這里,江小寒本能地感到一絲不安。
“先生……”江小寒心中忐忑,卻又故作輕松地問道,“今天是什么任務?”
青面兕冷笑了一聲,在暗夜中顯得有些詭異。不知為何,江小寒似乎覺得他的笑聲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聽到過。
不過,在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多想。楓葉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冷冰冰的。他說:“今天沒有任務。”
江小寒心頭一沉,隱隱感覺不妙。
果然,楓葉先生重重地嘆了口氣,語氣頗為憤怒地說道:“青面兕,你來對他說罷!”
青面兕嘿嘿一笑,點頭領命。他邁步走到江小寒面前,冷笑道:“玄天隼,你的事兒發了!哼,以楓葉刺客的裝扮現身,刺殺司稅少卿方廷一家。潛入政命司府衙,被司命少卿諸葛銘當場撞見。這些,可都是你做的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