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冷風……黃沙漫漫。
老枯樹下,一襲紅衣兀自飛舞。她上仰著淚眸,強忍著內心的脆裂。
直到那人,一聲聲心疼的話語響在在耳畔,她的淚終于忍不住落了……
“圓兒,你這樣傷心,師父該咋辦?你說句話呀,三天了,這不眠不休,身子骨會吃不消的啊……”
“圓兒?”……三小姐驚詫地抬眸,師父以前從未如此稱呼過自己。她的心,莫名地抽搐,疼,刀絞般的疼痛從內向外。
三小姐兩只手死死攥緊,仿佛一松開,自己就會跌下懸崖似的。
慌張得不敢看飛云霄,他那張永遠分不清年齡的絕色容顏。精致的唇角線,那美人裂,令人一瞅就沉倫,不能自拔。
小時候的三小姐,跟著師父同吃同住,成天要他抱抱。累了,哭了,只要師父一抱,三小姐就忘了一切煩惱。開心趴在他懷里,靜靜地享受著他的疼愛,成了他手心里唯一的寶貝。
那些讓他哄著睡覺的時光是多么地美好,美好得令人分不清是夢里夢外。
她甚至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和師父分開,可以相伴天涯,紅塵逍遙。
“唉……干嘛要長大?如若時光可以靜止,該有多好!”三小姐好郁悶。
起風了,飛云霄解下自己的錦袍,輕輕披在她的身上。當師父修長的手指觸摸到她的肩胛,三小姐明顯地顫栗了。
師父!……她微聲喚道。
“嗯……”,飛云霄的手臂僵在半空,二人星目凝視。三小姐丹唇微啟:“再抱抱我,好么?”
飛云霄只覺天地在旋轉,他有些眩暈,反而退了一步,縮回玉臂。
“圓兒,你此刻心緒低落……師父領你回去休息。給自己一些時間調整,上官云,他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三小姐轉身看向遠方,黃沙漫天,晚霞倉皇出逃,整個青云城如一只孤鷹匍匐在此。邊陲,說不盡的荒涼……
“師父,您怎么選擇在此建城?難道,您真舍得離開京都的一切……包括我嗎?”
“我,只是想調整一下生活……以前漂零慣了,喜歡隨心所欲的生活。
京都太繁華,太喧囂……師父有些……累了。”
飛云霄淡然輕言道。
三小姐抬起汪汪的淚眸,迷茫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是個自私又不祥之人……讓師父為難了!
“湯圓,你沒錯,讓往事隨風吧……”
“不,師父,我明白,通過這一年的分離,湯圓真的明白了許多……”
尢其是重逢后,徒兒才發現傷害你最深的人是我自己……嗚嗚。冷風中的三小姐,漸漸失去支撐,單薄又嬌小的身子。
蹲在那株枯樹下,蜷縮,仿佛如一只流離失所的小貍貓。
“圓兒!……師父……”飛云霄低沉喚道,張開雙臂,他的心湖一陣潮涌,再也顧不得倫理之分,緊緊相擁著淚流如注的三小姐。
“師父,別再離開我,自你走后,湯圓只想離開京都。生命失去所有意義,似一片秋天的黃葉,不停飄飛,卻無處安放。”三小姐深情告白。
“圓兒,師父如不離開……只恐皇室又要起紛爭了!
……我們離開京都,去天尊山?或去找百里顏諾如何?也不知她回去草原后,生活得怎么樣了……你愿意同師父浪跡天涯么?”
飛云霄緊緊圈著三小姐,生怕一松開她就被風刮走似的。
天邊的落日,余暉重重鋪灑,大地如蓋上一層層金黃的錦緞,華麗無比。
“師父,你看,大漠寧靜時也很美啊!”三小姐依偎在飛云霄的肩膀處,枯樹下,一紅一白,兩個絕色的人兒,沉醉在夕陽西下的光暈中。
青云城城樓一側,劍奴玉指緊緊抓著腰間的劍柄,身子一陣微微顫栗。
旁邊的侍女青枝偷瞄著她:“主子,您打算放棄么?……那個女……”
劍奴的杏眸一凜,青枝不敢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