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角落里的,則是一身鶴紋白袍的揚州云家弟子。云家勢微,家風又嚴,故個個低著頭,一言不發,生怕做錯什么。
云惜年走近云家弟子那邊,向為首的云家家主云漸行了個禮,聲音里帶著疏離:“父親。”
“年兒。”云漸滿臉慈愛的笑,一副慈父模樣。
云惜年在云漸身后坐下,不久,楊淮山帶著楊清宸走進大堂。
二人皆穿一身烈焰紋紅袍,楊清宸瞥見角落里的云惜年,挑釁般地朝他揚了揚眉。
葉今夕坐在玄天閣安排的廂房里,一閉眼就能看見天道堂的場景,見了楊清宸,葉今夕無語一瞬,幼不幼稚?
楊淮山在主座上坐下,掃了眼眾人,目光停在蘇懷藍身上:“蘇家家主怎么沒來?”
蘇懷藍轉著煙斗,同轉筆時的蘇清溫如出一轍,但性格卻是大相徑庭:“家兄正忙著閉關呢!可沒時間管這種小事。”
“小事?”楊淮山氣笑了:“紅鬼亂世,東山禍起!蕭家一夜滅門,公然挑釁玄天閣,這是小事?”
蘇懷藍嗤笑道:“蕭雋那個過河拆橋的廢物死了就死了,也是他自己沒本事,連區區一個紅鬼都斗不過,能怪誰?”
蘇懷藍說蕭雋過河拆橋也的確沒錯,十多年前,八大家還未定,蕭家為了競爭八大家,令當時剛坐上家主之位的蕭雋與蘇家嫡幼女蘇懷妤聯姻。待蕭家穩固后,蕭雋又從外面找回了秦政,說什么也要給秦政母子一個名分。
蘇家向來以武為尊,最看不起的便是這種人。
再說玄天閣,蘇家作為八大家之首,早就對玄天閣一家獨大心有芥蒂,要是此次紅鬼直接滅了玄天閣,蘇家便可以自己召開天道大會討伐紅鬼,何必屈居人下?
左右蘇家還有蘇老爺子坐鎮,還怕個勞什子的紅鬼不成?
楊淮山一眼便看穿了蘇懷藍的小算盤,道:“紅鬼向來行蹤不定,上次洛家滅門后,消失了三年,如今再次出世,誰知道什么時候又會再次消失。蘇老爺子年事已高,能護蘇家一時,難不成還能護蘇家一世嗎?”
這話雖難聽,但也是真話。紅鬼來無影去無蹤,蘇老爺子最近也確實有些力不從心了,要是以后紅鬼躲個十年八年的,說不準哪天蘇老爺子就翹辮子了,那就玩完了。
思及此,蘇懷藍冷哼一聲,悻悻閉嘴。
“此次紅鬼之亂,我們不成功,便成仁!”楊淮山舉起酒杯,氣勢如虹:“不愿意隨我玄天閣除紅鬼的,現在就可以走!我玄天閣絕不阻攔!愿意留下的,便喝了楊某這杯酒!我們再議不遲!”
見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楊淮山眼角浮現一抹滿意的笑,他把酒一飲而盡,進入正題。
待天道大會結束,云漸忽然叫住云惜年:“年兒,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父親,我從未怪過您。”云惜年垂下眸子,淡淡道:“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年兒!”云漸眼中閃過一絲痛意:“我都是為了你好!再過幾個月,你就要及冠了,你自己就一點也沒有要活下去的念頭嗎?”
云惜年“從我以為她死的那一刻起,我的命,就不屬于我自己了。”
言罷,他不再理會云漸,徑直走出天道堂。他剛踏出天道堂便見葉今夕迎了過來:“云惜年!”
云漸跟在他的身后,看見這一幕,微微一驚。
只見那丫鬟拉著云惜年的袖子,有說有笑,云惜年也不掙開,任由她拉著。
忽然,一只手架在了葉今夕的肩上,楊清宸那極為欠揍的聲音響起:“喲!這怎么還拖家帶口的?”
葉今夕一掌拍開他的手:“爪子拿開。”
楊清宸看向云惜年,戲謔道:“你這是帶姑娘來見家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