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錦的身子一顫,宛如受驚的小鹿一般,趕忙退去數步,額頭上因為心底的緊張而汗跡密布。
李丹青的雙眸在這時睜開,他饒有興趣的盯著玉錦言道:“姑娘倒是一個頗有品味之人,不似那些我新收的弟子,喜歡的盡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俗物。”
玉錦顯然也聽說過一些近來關于大風院的事情,她盯著李丹青看了一會,確定對方并沒有發現自己方才的那番舉動后,才松了口氣。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世子總不能想著樣樣都不屈人下吧?”好一會之后,玉錦平復下內心翻涌的情緒,這般言道。
李丹青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也對,那些小屁孩總有一天會明白,容貌只是浮云,真正有趣的是如本世子這樣的靈魂。”
玉錦聞言,在臉上擠出一抹笑意:“世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埋汰著那些姑娘,可心底又想著她們。”
“什么意思?”李丹青有些奇怪的問道。
玉錦輕聲說道:“今日之事本可作罷,世子卻還是為了讓那些姑娘住得舒坦一點,把那位童越館主徹底得罪,世子若是真的那么討厭那些姑娘的話,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她們擠在大風院的小屋里,說不得其中有些人受不得這苦,還得離開,世子不是還有個清凈嗎?”
聽到這話的李丹青頗有些詫異的看了玉錦一眼,嘆道:“姑娘倒是心細,只在這魚兒樓做個掌柜,屈才了。”
有些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玉錦的心頭一跳,沉默了一會,這才又言道:“所以世子做得這么用心,是真的打算將那些姑娘們都收入囊中了?”
李丹青翻了個白眼:“本世子可不喜歡那些生瓜蛋子,本世子喜歡的素來是……”
說著李丹青的目光極富侵略性的在玉錦的身上一陣打量,那話外之音自然呼之欲出,玉錦與李丹青也相處過一段時間,大抵也了解了這位世子殿下也就只有過過嘴癮的心思,但還是不由得臉色泛紅。
李丹青見她這幅模樣,頓覺心滿意足,又言道:“本世子雖然并不認同那些小兔崽子們低劣的審美水平,但還是挺欣賞她們的。”
“何意?”玉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問道。
“至少她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也有勇氣去爭取,單是這一點,就強出尋常人千倍。”李丹青這般說罷,又撇了撇嘴,補充道:“哪怕她們喜歡的東西,臭不可聞。”
“人這一輩子不過幾十載春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重要的是舒心自在。”
“道理誰都聽過,誰也都懂,可大多數人還是隨波逐流,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或者知道,但卻不敢去求,只是渾渾噩噩,為了活著而活,時間久了,便麻木了,百年后化作一捧黃土,誰也不記得,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又為了些什么。”
“所以啊,本世子還是喜歡那些姑娘。”
“心之所向,便是行之所求,何必問什么是非對錯,又哪去衡量什么善惡得失。”
李丹青說罷這話,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做勢就要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心之所向,行之所求。”玉錦呢喃著李丹青的話,心底被一股莫名涌起的東西所觸動,正要再問些什么,卻瞥見李丹青舉起了酒杯。
“世子!”她心頭一驚,在那一瞬間忘卻了主家的交代,叫住了李丹青。
“怎么了?”李丹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的看著玉錦。
“夜深了,這酒涼了,我先去給世子熱一熱再喝吧。”玉錦有些局促的解釋道。
李丹青微微一笑言道,他轉頭看了看屋外的夜色言道:“涼酒配遲暮,豈不正美?”
說罷便又要舉杯,瞥見此景的玉錦,一顆心仿佛被揪起了一般,五味雜陳。眼看著酒杯距離李丹青的雙唇越來越近,心底升起的莫名的沖動,終于壓過了女人的理智。
她顧不上其他,一個邁步便沖到了李丹青的跟前,雙手在那時抱住了李丹青的腰身,撞落了李丹青手中的酒杯。
砰的一聲。
酒杯墜地,琉璃瓦碎。
玉錦抬頭看著錯愕的李丹青,忽的心頭一熱。
心之所向,行之所求。
八個字眼浮現腦海。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在那時踮起腳尖,朝著對方的雙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