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也在這時落在了周玨的身上,周玨沉吟了片刻便說道:“那把刀叫極惡,是大兇之器。說起來也是早年周某自己所做之惡,大商皇室對我有知遇之恩,人說士為知己者死,大商覆滅之前,周某為心魔所困,故思了邪法,得來這刀坯,又尋得惡法,可鑄此刀,妄想以此刀逆天改命。”
“如今想來,當時確實已入瘋魔之境,好在打錯未有鑄成,周某便被二十八位山主所鎮,這才算是讓天下人免除一番劫難。”
“只是那永生殿不知在何處聽聞了此事,救了在下一命,妄圖讓阿驤再鑄此刀,再由我執掌,顛覆武陽……”
“只可惜百年沉睡,當年的執念早已隨著前朝的覆滅作古。”說道這處,周玨微笑著轉頭看向姬師妃與李丹青言道:“這些日子我跟著二位小友,游歷了燕馬與應水二郡,諸位可能不知道,在大商的時候這兩郡位于大商的邊陲之地,民生艱苦,哪怕是行走于路上,也可見餓死之骨。如今故地重游,兩郡之地的百姓雖然也有生計之苦,亦或者民生之艱,但街邊所食之物,卻有肉糜,所穿之衣,亦可御寒。更有富賈之家愿意廣播錢糧。”
“百年前,商與武陽之爭,死傷百姓數以百萬而計,百年之后,百姓們終是繁衍生息,安居樂業,周某又何苦將做古之王朝再提,使百年前的劫難再來上一遭呢?”
“況且,雖然周某不愿意承認,但武陽朝在這方面確實做得比大商要好。或許天道循環,王朝更迭,本就是無可厚非之事,反倒是周某非得逆天而行,這才活該有此一劫。”
聽到這話的姬師妃臉色一變,這些日子的相處,姬師妃其實早就察覺到這位前朝舊城,似乎并不是傳聞中那般冥頑不靈,反倒很愿意在適時的時候,教給自己一些有關治國的道理,怎么看也確實不像是一個要謀反的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姬師妃的目光,周玨在這時轉過了頭,從懷里掏出了一樣事物,遞到了姬師妃的跟前,姬師妃一愣接過此物打開一看。
卻是一本手寫的手札,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牧國十論》。
姬師妃將手札打開,卻見書頁上字跡墨跡未干,寫著的都是些治國之道。
“早年周某曾是大商太學府下一位仕子,也有些報國之志,便寫好了一份牧國之道,只可惜還未來得及與先帝言說,大商便傾于水火,周某棄文從武,做了逆天之人。”
“這些日子與二位同游兩郡之地,有了些見聞,但不敢說對武陽天下有如何深入的了解,只是依照著這些見聞,斗膽寫了些治國之道,不見得有用。但就像周某說得那樣,書生不會誤國,只要有明君坐鎮,這些淺顯之見,自然會有人給予定奪,還望小友不要嫌棄。”周玨又在這時言道。
姬師妃看了看手寫的書冊,又看了看眼前笑盈盈的男人,心中莫名有些感慨,她鄭重的朝著周玨拱了拱手:“先生大德,這些日子所授之物,師妃一定上達圣聽,不復先生之望。”
周玨擺了擺手,笑道:“姑娘不用把周某想得那么高尚,這《牧國十論》確實是周某的心血不假,但周某將之送給姑娘,卻還是有所求的。”
“先生請講。”姬師妃言道。
周玨聞言,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衛驤說道:“我和阿驤自幼相識,當年我一念之差,阿驤便為我修煉了邪法,鑄就此刀,如今時過境遷,我們也無心復國之事。只想讓小友放我們離去,我們皆身負永生殿的圣力,活不了多長時間,在下也只想帶著阿驤游歷山河,走走看看,在所剩不多的時間中,做一個武陽朝的子民。”
周玨說著,站起身子,朝著姬師妃跪了下來,第一次改換了對姬師妃的稱呼,嘴里說道:“還請長公主殿下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