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溫君卻眉頭一挑,聽出了些弦外之音,她索性走上前去拉起了憤憤不平的劉言真,朝著蘇橙頷首道:“那姑娘就請自便。”
說罷也不管劉言真如何不滿,生生的便將之拉出了房門,末了還將房門關上。
此刻房間中就只剩下了李丹青與蘇家姐弟,將古琴在木桌上擺好的蘇橙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蘇白,蘇白心有不甘,但還是退到了屏風外。
李丹青見她有意支開蘇白,不由得瞇起了雙眼,問道:“姑娘這是何意?”
蘇橙微微一笑:“家弟身子不適,就讓他在一旁休息一會,世子不會介意吧?”
李丹青臉上的笑意更甚,他點了點頭言道:“自然,自然。”
蘇橙得了回應,便在那時深吸一口氣,伸手撫琴。
悠揚的輕聲便在那時于這房門中響起,李丹青面露迷醉之色,伸手輕輕拍打著案臺,附和著琴聲。
很快一曲終了,蘇橙撫琴停弦,然后看向李丹青:“世子覺得這曲如何?”
“姑娘所彈的可是琴師柳參所著的《魚兒羨》?”李丹青問道。
蘇橙頷首點頭:“世子見多識廣,也聽聞過此曲?”
“相傳琴師柳參不僅在音律方面頗有造詣,在棋道之上也堪稱國士,當年在白子山與棋道宗師彥霓裳手談,二人于白子山巔星羅棋盤上對弈三日,不分勝負,最后柳參以一子之差落敗。”
“隨后便著成了這首《魚兒羨》。”
“縱觀柳參一生,琴棋書畫無所不精,雖是書生,胸中卻有金戈,所著之曲所著之畫,無一不是壯麗山河,內含乾坤之物。”
“唯獨這首《魚兒羨》曲調柔美,如少女情愫,如少年心思,細膩婉轉,妙不可言。”
“世人都說,三日對弈,柳參本可不敗,卻是動了情思,故而最后一手落子有誤,方才讓彥霓裳贏了一子。”
“這《魚兒羨》便是柳參暗露仰慕的情曲。”
李丹青娓娓言道,對于這風流韻事,倒是如數家珍。
蘇橙聞言,說道:“想不到此曲背后還有這樣的故事,蘇橙天資愚鈍,這首《魚兒羨》恐不及柳參前輩萬分之一。”
“當然不及。”李丹青的聲音陡然一沉,如是言道。
蘇橙一愣,顯然對于李丹青這忽然的直白之言毫無預料。
卻聽李丹青在那時再言道:“《魚兒羨》是情曲,是柳參的愛而不得,是發乎于情的滾燙如火,是止乎于禮的恭敬如賓。”
“我聞善琴者,操千曲而后曉聲,姑娘對于《魚兒羨》的理解只流于表面的琴譜,卻不知其真意,故而聽上去柔綿婉轉,內里卻空空如也。”
蘇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應對李丹青的挑剔,她低下了眉頭沉默了一會,又才言道。
“小女子才疏學淺,讓世子見笑了。”
“不至于。”李丹青卻擺了擺手:“姑娘的技巧無可挑剔,只是男女之愛,未曾經歷自然不肯懂得,也更難以理解柳參當年的心境。不過,我倒是從姑娘的琴聲中聽出了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