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他打了個哈欠。
像是從一場酣暢淋漓的夢境睡醒了一般,又揉了揉眼睛,這才將臉上的睡意驅散些許。
然后他將目光落在了李丹青與姬師妃的身上。
二人的身子緊繃,姬師妃握緊了手中的白龍劍,李丹青也取出了背上的朝歌。
男人的一只腳從棺槨中邁出,這簡單的動作卻牽動了李丹青與姬師妃緊繃的神經。二人下意識的退去一步,但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邁出腳步的男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那棺槨懸空了一截,他措不及防,身子一個趔趄,直直的撲倒在地。
李丹青與姬師妃對此毫無預料,都在那時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對方,看著他略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身子。
男人似乎也有些尷尬,他站起身子,伸手撣了撣自己衣衫上的灰塵,然后這才看向二人,臉上浮出陽光明媚的笑容:“二位小友,敢問此地是何處?今朝又是何年啊?”
李丹青與姬師妃互望一眼,皆不知當如何應答。
男人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二人的古怪,在那時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周玨,大商太學閣學士。”
周玨……
姬師妃在心底默念著這個名字,眉頭皺起。
在她看過的記載中,那位離山山主確實是這個名諱,但一個人真的可以活上上百年然后還模樣如初嗎?
況且那些記載中曾不止一次的提到過這位周玨早已隨著離散的覆滅一同魂飛魄散了……
李丹青倒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辛密,但這并不妨礙他從姬師妃那古怪的臉色中洞悉一些訊息。
周玨說完此言,倒也并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笑呵呵的看著二人。
李丹青暗覺這樣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他也笑瞇瞇的言道:“這位前輩,我和我阿姐只是碰巧來到這里,我們都是山野中的村夫,什么大商什么學士,我們都不知道,你要不找其他人問問,我和阿姐就先走一步,不打擾你了。”
李丹青說著,伸手便拉著還在發愣的姬師妃,便要溜之大吉。
“我睡了這么久嗎?以至于神河境的高手現在也只能做農婦了?世道的變化真有這么快?”周玨卻在這時輕聲言道。
若說之前,姬師妃對于這周玨的身份還有所懷疑的話,此刻卻已然是信了七分,她神河境的修為大成,距離武君只有一步之遙,而因為要與李丹青喬裝打扮的緣故,她特意隱藏了自己的修為,而能夠一眼便看出她底細的家伙,只能是武君級別的強者!
姬師妃的腳步定在了原地,她沉眸看著對方,也知道在這樣的強者面前,想要溜之大吉,無異于癡人說夢。
她沉下心神,說出了與男人見面后的第一句話:“大商已經是前朝了。”
李丹青聽聞這話,頓時亡魂大冒,心里暗罵這女魔頭未免太過耿直了一些,之前的白袍都已經說過了,這個家伙是什么前朝舊臣,你這往對方傷口上撒鹽,對方的起床氣要是大點,他們不得真交代在這里?
而如他所料的那般,周玨聽聞這話,臉上的笑意忽然一滯,整個地宮也因此陷入了死一般寂滅之中。
許久的沉默之后,周玨忽然低聲自語道:“這樣嗎?”
語氣中聽不出悲喜,下一刻他的臉上有掛起了笑意,看向姬師妃問道:“所以現在是姬家的天下了?”
姬師妃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李丹青見狀心頭一凜,趕忙在那時上前言道:“雖說是姬家的天下,但百姓們的心底念著的可是大商。”
“姬家荒淫無度,尤其是現在的皇帝那更是昏庸無道……”
姬師妃聞言頓時面露不悅之色,她看向李丹青,正要喝罵,但李丹青卻連忙給她遞去一道稍安勿躁的眼神——這家伙是前朝舊臣,可不能再刺激下去,撿些他愛聽的話說給他聽,說不得還能有一線生機。
聽到這話的周玨轉頭看向李丹青,眸中的神色玩味:“是嗎?那這么說來復辟大商,是民心所向?”
這般大逆不道的話,男人說得極為輕巧,姬師妃更是臉色難看,想要說些什么,卻被李丹青搶在之前打斷:“那是自然!不然我們姐弟兩為何來此?不就是為了請先生出山,救萬民于水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