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夏弦音有些困惑。
“武陽朝有三府九司,有二十八座圣山,有近百郡之地,若是一個個的去看他們的善惡,誰做得到?對于陛下而言,他想要確定只是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心效忠的而已。至于他們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有用,便可以用,若是到了無用的時候,那該殺的自然也就得殺了。”
夏弦音的心頭一動:“就好比李牧林是嗎……”
殷無疆抬頭看了夏弦音一眼:“孩子,李牧林可不一樣,他是天策上將,是陛下的手足兄弟,他死在遼人的手中,這些東西都是事實,不能質疑的事實,你懂嗎?”
殷無疆在不容置疑是個字眼上咬音極重,夏弦音的身子一顫,也自知失言,趕忙低下了頭。
好在殷無疆只是敲打,并無深究之意,他繼續道:“但人心之真假,可比善惡難辨,老頭子能坐在這天鑒司大司命的位置這么多年,每一日都是如履薄冰,你想要弄明白別人的心思,最好的辦法就是成為他們,站在他們的角度去看、去想。”
說著老人又提起了棋子,再次落子。
“他們的棋會怎么走,又為什么這么走,你只能成為他們,才能想得明白,看得通透。”
夏弦音聽到這話,似有所悟,但一時間又有些抓不住要領,只能低頭言道:“弟子受教了。”
老人卻看穿了夏弦音的疑惑,他搖了搖頭,感嘆道:“你可真算不上是一個好徒弟。”
“弟子愚鈍。”夏弦音趕忙應道,面對這個老人,她總是說不出為什么,本能的感到畏懼,每次的獨處都讓她戰戰兢兢……
老人看著惶恐的夏弦音,眸中閃過一絲無奈,隨即就收回了目光。
“郢家這些年深得陛下寵幸,你與郢離成親,無論怎么看,是你高攀了郢家。”
“你要去想,郢家為什么要定下這么親事,他們想要得到什么。”
“想明白了這些,你才能知道毀了這門親事后,郢家會失去什么,又會怎么報復。”
“若是這些都不明白,那你可就不是在退親,而是在找死。”
雖然面對老人時,夏弦音有些膽怯,但她并不蠢,老人的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夏弦音自然明白對方是在點撥她。
她在那時趕忙朝著對方拱了拱手,言道:“弟子明白了!謝過師尊教導。”
老人卻擺了擺手:“這門親事是我出面定的,你現在毀了親,郢家發難,我也無法護住你,你得自己去面對。”
“弟子既然做了決定,自然做好了準備,師尊請放心。”夏弦音點了點頭,這般應道。
“那就再好不過。”老人這般說道,然后便沒了后話。
房門中陷入了沉默,夏弦音有些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正想著尋個機會告退。
可就在這時,正在對弈的老人忽然一頓,又側頭看向夏弦音說道。
“對了。”
“還有個事。”
“那位李世子近來似乎遇到了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