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音正襟危坐在主座之上,對于郢離熱情的招呼卻是視而不見。
她只是板著臉看著李丹青,但看似平靜的眸子深處卻分明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陽山覆滅對于武陽朝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朝廷已經下令,讓三府九司共同徹查此事!”
“在座諸位論資質都在我之上,論學識我亦是萬不可及,只是朝廷有令,此事須由天鑒司牽頭,故而夏弦音斗膽坐在了這首座上,心底甚是惶恐,待會處置若有不妥之處,諸位還請擔待。”
夏弦音甚是客套的言道,這樣的過場在場的眾人那也都是司空見慣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紛紛點頭應是,心底卻各有盤算——這夏弦音論出身,是武陽四族的遺孤,雖說早年夏家觸怒了圣上,但畢竟人死禍消,如今的夏弦音年紀不大,卻接連破獲了幾起大案,又有殷無疆的悉心栽培,加上前些日子與郢離定了親事,如今在這武陽朝上那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大家幾乎都有共識,這夏弦音日后定然會接替天鑒司大司命的位置。
對于這樣的人物,他們自然不會為難,反倒會想盡辦法討好。
“夏司命太過自謙了。”龍象府的龐坤第一時間回應道:“夏司命的年少有為,是我武陽的棟梁之才,此番大事,有夏司命為首,我們方才覺得心安,諸位你們說是不是?”
龐坤此言一出,眾人自然是連連應是,非但沒人覺得他阿諛奉承,反倒是暗暗懊惱自己被搶了這討好夏弦音的機會。
郢離更是言道:“弦音,你放心就是,有我在,一定不會有麻煩的。”
眾人也知郢離與夏弦音的關系,頓時紛紛露出了揶揄的笑容,調笑道:“郢公子倒是懂得疼人,二位也許久未見,待會等審完了這李丹青,要不讓秦郡守做東,我們擺上筵席,讓二位好好敘舊,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秦承古論起官職雖然比在場眾人都高出不少,但這些人畢竟是朝廷欽點的官員,陽山覆滅之事他也有心洗脫干系,自然不敢得罪,趕忙笑盈盈的起身就要應是。
“我說!還審不審了?這可是朝廷下達的命令要諸位審我!”
可一旁的李丹青卻急了眼,氣急敗壞的言道:“你們在這里怎么扯起淡來了!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不對得起陛下的信任?對不對得起身上的官服!”
“別整那些沒用的,還筵席!還敘舊!還相思!小爺還在這兒呢!快審我!”
李丹青說得那叫一個一本正經,義正言辭。
聽得一旁三府九司的官員都不免一愣,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到底自己審人的官,還是被審的犯人。
坐在臺上的夏弦音將滿臉寫著不高興的李丹青的模樣看在眼里,心底暗暗好笑,她輕咳一聲,又才言道:“原來郢公子也在這里啊,方才走得太急未有注意,還請郢離公子見諒。”
郢離滿臉笑容,他看著夏弦音那姣好的面容,心頭自然是好不得意。
他郢離如今背后的宗族勢大,眼前還有生得如此嬌美的嬌妻在側,而你李丹青卻只是待宰的階下囚……
想到這處,他挑釁似的瞟了李丹青,然后笑著說道:“無礙,弦音你也是剛到應水郡,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定然勞累,不礙事。”
對于郢離傳遞來的善意,夏弦音卻是不置可否只是點了點頭,又說到:“既然郢公子在這里,那審問李丹青之前,借著這個機會,耽擱諸位一些時間,在說些題外話。”
“什么事啊?弦音?”郢離熱情的問道。
夏弦音在那時不著痕跡的看了李丹青一眼,這才說道:“來之前我已經給陛下上書,取消了我與郢公子的親事。”
“嗯?”這話出口郢離一愣,在場眾人也紛紛一愣。
方才還熱鬧非凡的正屋中,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