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援軍到底什么時候能到?這夏天都快過完了,應水郡的糧價還是一路飛漲,又不給糧又不派兵,這是要讓咱們就窩在這里等死是嗎?”
李丹青與青竹并肩走在大風城新建的街道上,一旁的酒館中,幾位酒客正在高談闊論著國事。
“那怎么可能!咱們武陽朝兵強馬壯,四十年前能打得幽云俯首稱臣,四十年后,還不是一樣能揍得他哭爹喊娘。”一位穿著麻衣,年紀四十五六的男人言道。
“那可不一定。聽說青云軍在幽云人的手上折了足足三萬人,這一次來者不善,不可小覷。”一旁一位年紀看上去已經過了花甲之年的瘦弱老人如此說道。
“鹿老九!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貪生怕死,平日里什么場面話喊得響亮,但到了大事臨頭,比誰都膽小。”
“幽云能占便宜,那是因為幽云人搞偷襲,要是真刀真槍的打起來你試試,咱們應水郡紫刀衛青云軍可都是武陽朝的精銳,北邊的蠻子能有幾斤幾兩,還能再讓他們得逞了?”莽漢語氣譏諷的奚落道。
“話不能這么說,有道是驕兵必敗,幽云四十年前被武陽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才會知恥后勇,此次大兵壓境,老夫以為對方一定是做好了完全準備,反觀我武陽朝,郡守調兵緩慢要不是咱們李世子心細如發,說不得青云軍就得全交代在馬馱城。如今朝廷也不當回事,幾十年沒吃敗仗的武陽朝,保不齊這一次要吃大虧!”老人面對男人的譏諷倒也不怒,只是慢條斯理的陳訴著自己的觀點。
“李丹青能有什么本事?我聽說他帶去的五千黑水軍就在幽云大軍的邊上晃悠了一拳,殺了幾個散兵游勇,連幽云主力長什么樣都沒見到,都是青云軍自己突圍出來的,他李世子不過是去湊了個熱鬧。”莽漢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大聲的叫囂著。
走到酒館旁的青竹眉頭一皺,看著那莽漢眉宇間便是殺機奔涌,做勢就要上前,可這時李丹青卻伸出手將她攔住。
“少主!讓我去教訓教訓這口無遮攔渾人!”青竹看向李丹青言道。
“算了。這天下罵我李丹青人數不勝數,他們就是排著隊站在你面前,你殺上一輩子也不見得殺得完,何必與他見氣。”李丹青笑道。
青竹聞言還是有些慍怒,而這時酒館中的對話還在繼續。
“所謂兵者詭道也,有道是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李世子能以五千兵馬拖住幽云主力,迷惑敵將,這便是上兵攻伐之道。”被稱作鹿老九的老人據理力爭的言道。
但可惜那莽漢全然聽不進去,只是笑道:“是是是,你說得都對,那就是咱們武陽朝都看走了眼,只有你鹿老九慧眼識人,與那李丹青心心相印。你啊,既然覺得幽云人那么厲害,那還不趕快收拾行李早些跑路,留在這大風城作甚?”
鹿老九被莽漢的話氣得臉色一陣鐵青,也不再作聲,只是坐回了原位,嘴里喃喃說著:“國傲民嬌,不思累卵……唉……”
李丹青在這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指了指那老人問道:“這老頭子叫什么名字?”
“鹿……鹿書德。好像是原來大風城一處私塾的先生,不過后來私塾倒了,也就沒了營生。怎么?少主覺得有意思?”青竹素來維護李丹青,這愛屋及烏的緣故,見老人處處維護李丹青,自然對其也不乏好感。
李丹青點了點頭:“回頭叫人來問問,這老頭子有沒有興趣來大風院教教孩子讀書,畢竟咱們大風院的弟子,可不能只是會拳腳的莽夫,也得有本世子這樣滿腹文章的才華不是?”
青竹對于李丹青前半句話,倒是點頭應是,至于這后半句嘛……她的底線,也只是不去揭穿。
說完這話的李丹青轉過頭,就帶著青竹離開,嘴里嘆了口氣言道:“這小小城郭中的教書先生都看得明白幽云來勢洶洶,這武陽的朝廷卻能穩如泰山,想來也著實可笑。”
青竹當然也明白事態緊迫,她也皺起了眉頭,低語道:“姬齊不應該昏庸到這般地步……不會是弦音路上出了意外吧?”
“你是關心則亂,前些日子小弦音就給我送過書信,言說已經平安抵達了武陽城,到現在怎么也有一個多月的光景了吧。更何況這樣大事,能瞞得了一時哪里瞞得了一世,就是小弦音不回去,這個時候朝廷也該收到消息了。”
李丹青隨口說著,但青竹卻忽然滿臉吃味的看著李丹青,幽怨問道:“少主與弦音妹妹倒是情投意合,相隔萬里之遙還有書信往來,當初我去影衛歷練,怎么從來不見少主給我寫信?”
李丹青一愣,神情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訕訕道:“對了……我聽說流香招來的廚子里,有一個家伙飯菜做得極好,今日我讓流香把他調到了咱們,大風院,這估摸著應該也到了飯點了,咱們快些回去,別讓那些小崽子把好東西都糟踐了。”
李丹青說罷,便面露焦急之色,做勢就要快步離去。
青竹看著李丹青那有些慌亂的背影,暗覺好笑,心底那些許幽怨,也就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