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城內眾人圍在楊通的尸首前,神情低沉,眉目哀慟。
而一旁還有一具具尸體被負責收斂尸身的人抬進城中,此刻這大風城的城門前,已經密密麻麻擺滿了尸體,一眼望去,觸目驚心。
天色已經徹底放亮,但大風城中的眾人,卻心情陰郁。
“出城迎戰的陽山弟子以及城中招募來的甲士約莫有五千余人,活著回來的大概只有半數不到。”鹿書德顫巍巍的走到了李丹青的跟前,在他的身旁輕聲言道。老人的聲音哽咽,語氣中帶著被極力壓抑的哭腔,遞來名冊的手也顫顫巍巍。
李丹青伸手接過那名冊,見上面密密麻麻被劃去的名字,心頭也是一沉。卻不得不看向鹿書德言道:“先生辛苦了。”
鹿書德擺了擺手:“娃兒們在前面拼命,老頭子只能在后面斂尸,這還算辛苦,那我鹿書德可就不配做個人了。”
“只恨年輕時喜文不喜武,沒有半點修為在身,否則也學著老院長上陣殺敵,哪怕馬革裹尸,也好過在這里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從施展。”
鹿書德這樣說著側頭看向一旁楊通的尸體,眼眶泛紅,上下嘴唇打顫。
眾人聞言也是心頭一顫,紛紛低下了眉眼。
“師尊說,陽山之所以為陽山。”
“是有先賢不懼死,后生不畏難。是誓守應水,愿為蒼生而戰的氣魄。”
“師尊這一輩子都在追尋中興陽山的愿景,最后能為陽山戰死,為應水郡百姓戰死。于師尊而言,死得其所。”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傳來,李丹青回頭看去。卻是鶴非白被趙二白扶著走到了眾人的跟前,他臉上并未有眾人想象中的悲慟之色,反倒是神色平靜的安慰起了眾人。
“鶴師兄……”劉言真眨了眨眼睛,想說些什么卻又無從說起。
眼看場面上的氣氛有些凝重,一旁的呂染趕忙轉移話題:“對了,青云軍呢?院長不是去救援紅魚城了嗎?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這話出口,場上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靜默。
寧繡的心思機敏一眼便從眾人這般反應中聞出了異樣,她走上前來,問道:“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問題,沒有救到嗎?咱們現在是集結大軍前去支援,還是從側騷擾,給青云軍增加突圍的可能?”
李丹青面對寧繡一股腦的提問,一時間不知道當如何作答,而李丹青這樣的反應落在寧繡的眼中愈發加深了寧繡心中的慌亂,她趕忙轉頭看向一旁的寧玖等人,追問道:“到底怎么回事?阿玖!婉兒!安安!”
這三人的父輩與寧繡的父親寧煌戟一般,都在青云軍中做事,寧繡自然在第一時間想到了詢問他們此事的究竟。
只是她目光看去,卻見三人雙眸浮腫,顯然是哭得厲害過。
寧繡的臉色頓時蒼白,身形搖晃,幾乎站不穩身子:“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問道。
“龍拓閻牙以五萬百姓的性命為要挾,逼迫青云軍出城迎戰。”而這時一旁的李丹青忽然出聲言道,他的聲音很低,也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底發毛,背脊發涼。
“寧統領與諸位青云軍將士,不忍看五萬無辜百姓遭受荼毒,故……”
“故率兵迎戰,盡數戰死沙場,無一生還……”
這話出口,寧繡再也站不住身子,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一旁的薛云趕忙伸手將之扶起,但女孩卻并不理會伸來手的薛云,只是癱坐在地上,好一會的光景,目光呆滯,仿佛陷入了某些回憶。
“寧繡姐姐,你別這樣!寧叔叔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與寧繡關系最為要好的侯玉走上前來,努力的想要說些什么寬慰寧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