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知道今天請你來所謂何事嗎?”李丹青方才落座,殷無疆那平靜得近乎沒有生氣的聲音便忽的傳來。
這話出口,房門中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夏弦音的眉頭一皺,神情擔憂。李丹青似乎是感受到了夏弦音的緊張,在這時側頭朝著女孩遞去一道稍安勿躁的目光。
旋即李世子趕忙干笑兩聲,看向正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的老人,然后說道:“是不是陛下忙于公務,沒有時間接見我?故而讓大人代勞?”
“其實沒那個必要的,姬齊……啊不!是陛下的心意我領了,殷大人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看上去還是身強力壯,但多休息才是正事,日后還要再活上個五十年,為我武陽出謀劃策呢!”
“我家里養的獵狗的爸爸的兄弟難產,我還要回去給他找郎中呢!這就不打擾大人了……”
李丹青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子,作勢就要離去。
這番舉動看得一旁的夏弦音腦仁發疼,本以為李丹青有什么脫身的妙招,原來是指望糊弄過去……
這里可是武陽朝的天鑒司,要是靠著幾句漂亮話就可以脫身,那天鑒司也就沒了這些年震懾武陽朝的惡名了。
這家伙,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而與夏弦音所料無差的是,這邊李丹青方才站起身子,坐在木椅上的老人的衣袖輕輕一顫,一道黑影便在這時從他的袖口中涌出,落入地面,像是一灘黑色的墨水,以快得驚人的速度貼著地面爬行,轉瞬便來到了李丹青的身前。
那灘黑色事物在地上涌動,然后便在李丹青錯愕的目光下翻涌、膨脹,只是眨眼光景,便化作了一道黑色的人影。
他就這樣站在李丹青的面前,雙目空洞無神,渾身流淌著漆黑的“墨汁”,并且不斷的從身上滴出那樣的墨汁。他的頭朝前靠了靠,來到了距離李丹青極近的地方,無神的眸子中,白色的瞳孔轉動,似乎在打量著李丹青。
一股陰冷氣息在這時撲面而來,李丹青頓覺頭皮發麻。
那黑影的注視在李世子看來就像是被惡鬼盯上了一般,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穿過他的膝蓋,越過他的胸腔,直抵他的發梢。
這他娘的是什么手段!
怎么本世子最近遇見的家伙,一個比一個邪乎!
李丹青在心底暗暗罵娘,但身子卻僵直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世子舟車勞頓,有些事記不得了,也很正常,不如坐下來讓老朽幫你回憶回憶。”殷無疆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渾身滴著“墨汁”的黑影似乎是聽懂了老人的話,邁步走到李丹青的身后,將那木椅抬起,然后放到了李丹青的身前。
李丹青被這古怪的玩意嚇得有些頭皮發麻,他在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也好,也好。”
這樣說著,他也不敢多言,身子僵硬的便坐回了木椅上。
殷無疆盯著此番模樣的李丹青,嘴角似乎微微揚起,始終緊張的注視著殷無疆的夏弦音心頭一愣,暗覺古怪——至少在她的記憶里,這還是跟著殷無疆這些年來,第一次看見老人的臉上浮出笑意。
但這樣的景象一閃即逝,待到夏弦音想要確認這份異樣的真實性時,老人的臉色又恢復了尋常,以至于夏弦音都不得不去懷疑,方才所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