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四十的漢子有些羞赧的笑了笑,模樣竟有幾分憨態可掬。
“早年我去府中求官時,曾見過將軍細心擦拭此物,心想他定然極為在意這東西。”
“前些日子……”
“嗯……世子應該也知道,楊觀那群人在莽窟的授意下時常去府上……拿些物件,其中一些小物件也并不上交,留著自己中飽私囊,我那日正好撞見他們在軍中售賣這些玩意,便起了心思,花了百兩銀子買了此物,本想著留作念想,但世子既然回來了,自然該物歸原主。”
李丹青一愣,這才明白眼前這位玄武軍的統領到底在謀劃些什么。
他的心頭不免苦笑,大抵是自己遇見的麻煩多了些,故而有時候免不了看誰都像混蛋。
哪怕是以李世子的厚臉皮,此刻也升起一股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的羞愧感。
他也并不做作,在那時便從對方手里拿起了那枚扳指,手感冰涼,卻讓李丹青的心頭一暖。
“公孫將軍花了多少銀錢,回頭我讓人給將軍送到府上。”李丹青言道。
公孫布搖了搖頭,笑道:“李將軍待我有知遇之恩,一點銀子算不得什么,倒是在下這里有一事想求世子……”
這樣說著公孫布黝黑的臉龐上浮出一抹羞愧之色,似乎接下來的話于他而言有些羞于啟齒。
李丹青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公孫布言道:“這扳指之事,還望世子不要聲張,更不要說是我贈與世子的……”
李丹青聽聞這話,又不免一愣,但旋即便反應了過來——自己這即將被冊封的天策上將,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虛職,這西境戰事若是不穩,那李丹青還有幾分掙扎的可能,可若是一旦白狼軍沒了用武之地,那等著李世子恐怕不會是什么好事。
與自己扯上太多關系,保不齊是會遭來殺身之禍。
人走茶涼,世間常態,公孫布有此擔憂并不足怪。
李丹青點了點頭,他并無半點惱怒。
事實上,當你落魄時,旁人能選擇袖手旁觀,不去落井下石便已經算得上是明事理,知廉恥。
若是還愿意在某些小事施以援手,那便已經稱得了知恩圖報。
總不能要求旁人為了你,搭上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
設身處地,自己也無法做到這般,又如何強求于人呢?
李丹青這樣想著,又點了點頭,朝著對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公孫布趕忙伸手扶起李丹青,言道:“使不得,使不得。”
“世子先去吧,陛下與文武百官都還在等著世子呢。”
“能封為天策上將,想來李將軍泉下有知,也會覺欣慰的。”
公孫布這樣說罷,又朝著李丹青告了聲退,便領著左右快步離去,徒留李丹青站在原地,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
目光蕭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