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的叔父叔母住在外城的東城區。
聽聞這事的剎那,李丹青心頭的便隱隱有些不安。
外城當然比不得竟是達官貴人的內城。
但相比于大都是平頭老百姓的西城與北城區,東城的地價起碼高出前者四成左右。
尋常百姓大抵不會選擇在這處安家,只有有意結交,同時也能夠結交到一些官員的百姓才會居住在這處。
有這樣的家底,怎會把自己的親侄子送入宮中做個閹人呢?
李丹青帶著泰平在鬧市買了兩套新衣衫,又提了些瓜果糕點,并且囑咐泰平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說自己是他的朋友。
“我是朝廷命官,若是朝中人知道我不遵紀守法,還暗地里走后門,替人謀私,可是重罪。”
李丹青是這樣解釋自己的想法的。
泰平一來年幼,心思單純,二來對李丹青萬分信任。
這并不算是特別周全的理由,但卻并未引來少年的半點懷疑。
他很開心自己能幫到李丹青。
……
泰平叔父叔母所居住的宅邸倒不是什么豪門大院。
至少從大門看上去只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府門,不大不小,卻也別致。
來到府門前,泰平便滿心歡喜的快步上前,叩響了府門。
府門打開,一個八字胡,穿著綢緞的男人便探出了頭。
他似乎并未在第一時間并沒有認出泰平,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便不悅的問道:“干什么?你是哪家的小廝?”
泰平并不覺有他,反倒頗為熱情的言道:“是我啊!叔叔!泰平!”
“泰平?”男人的眉頭一皺,愣了一會:“哦,你是入宮的那個……咳咳,泰平啊!”
男人似乎終于記起了自己這個侄子,在臉上擠出了一抹并不由衷的笑意,然后語氣警惕的問道:“你不在宮里當差,來我這里做什么?”
大抵是見著了自己的叔叔,泰平很是興奮,他并未察覺到男人的異狀,只是繼續言道:“今日宮中休沐,我便想著來看看叔叔。”
“對了,這兩個月的月錢我也帶來了,一共有……”
泰平這樣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荷包很是熱心的說道。
那模樣像極在書院得了先生夸獎,忙不迭的去到家中向父母炫耀的孩子。
但可惜的是,屋中始終只是探出一個頭來,并未半點讓泰平進屋的意思的男人,根本不等泰平把話說完,一把手便奪過了泰平手中的荷包,頗為急切的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有些不滿。
“怎么才這么點?宮中一個月不是五兩銀子嗎?”
泰平趕忙說道:“是五兩,但每個月得孝敬黑袍大人一兩,給帶我的師父五錢,所以,兩個月下來就只有七兩了。”
泰平的聲音很低,頭也在這時低了下來,像極了做錯事的孩子。
也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動了惻隱之心,他見泰平如此,說道:“也對,宮里的規矩復雜,小心一些是好事。”
泰平聞言臉色一喜,抬起頭正要說些什么。
卻聽男人又道:“那沒什么事你就回去吧,下個月記得準時來。”
他這樣說著,根本不給泰平再多言的機會,就要合上房門。
但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泰平的身后伸了過來,抵住了就要合上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