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很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雙眸瞪得渾圓,直直的看著前方,似乎是想要看清些什么,可目光卻永遠凝固在了那一刻。
而那張臉,在幾個時辰前,還曾笑呵呵的與李丹青講述自己的未來。
他說他要好好在宮里做事,攢夠錢還是要回應水郡過日子。
他還說他要報答叔父叔母的恩情,他們沒有孩子,所以他要給他們養老送終。
他還說過,他也向習武,成為和李丹青一樣的英雄……
但現在,他雙目無神,直挺挺的躺在那里,沒了氣息。
“干什么呢?沒長眼睛嗎?沒看見大人在這里嗎?還不帶著這晦氣的玩意走!”一旁值班的宦官在這時大聲吼道,神情憤怒,他見李丹青呆立在原地,暗以為對方正在為被冒犯而氣惱。
而抬著泰平的尸體走出院門的二人聽聞那宦官的呵斥頓時面色慘白,他們趕忙低頭告罪,然后忙不迭的伸手就要將泰平的尸體抬起,快步離開。
“他是怎么死的。”但腳步還未邁開,李丹青的聲音便在這時傳來。
他的語調很低,語氣也很平靜,讓人難以從中聽出他此刻內心的悲喜。
那抬著尸體的二人一愣,卻是不敢隱瞞李丹青,在那時言道:“怎么死的我們也說不上來。”
“我們本就住在同一個房間,他本來是今日出宮探親去了,可卻忽然回來,我們問他怎么了他也不說,就自己悶頭睡了過去,可睡著睡著,他的身上卻傳來一股臭味,我們還以為他將屎便拉在了身上,起身查看才發現沒了氣息。”
“給值守的賈公公報備,他說是得了怪病,讓我們把他帶出去埋了……”
李丹青眉宇間的厲色更重了幾分,雙眸之中寒意奔涌。
一個好端端的人,一個時辰不到就死了。
不叫宮中的仵作查看死因,就如此草率的下了定論,急匆匆的連夜掩埋,這其中怎么可能沒有貓膩?
“賈公公?哪個賈公公?叫他來見我!”李丹青低聲說道。
到了這時,這幾位宦官似乎也看出了李丹青的異樣,負責看門之人更是眉頭緊皺,他小心翼翼的盯著李丹青,問道:“這位大人,你來此到底是為何事?又為何要見賈公公?”
“賈公公可是青衣司的黑袍……此刻夜深,他正在就寢,這個時候叫他……”
這守門的宦官倒也機警,旁敲側擊的將那位賈公公的身份抬出,希望李丹青能夠知難而退。
畢竟黑袍宦官對于他們這種生活在宮中最底層的閹人而言,已經是有著生殺予奪之權的大人物,加上青衣司說白了就是皇族近臣家奴,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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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九司中地位特殊,這看門的宦官在宮中待了不少年,不說認得朝中全部權貴,但至少三府九司的府主司命他是認識的,眼前的李丹青顯然不在此列,在他看來,黑袍宦官的頭銜足以讓李丹青收斂起戾氣。
轟!
但回應他此言卻不是李丹青的言語,而是一把漆黑的重劍,重重砸在地面上發出的悶響。
這三位宦官哪里見過這架勢,他們的身子一顫,錯愕的看著李丹青。
之前他們還未注意,李丹青的身上帶著刀刃,此刻見了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里是神御宮,哪怕是三府九司的府主司命其中的大多數入宮也是不能攜帶刀劍,而能帶著這些東西的,通常都是位極人臣的大人物。
他們來不及去心頭洗洗盤算,眼前的李丹青到底是大人物中的哪一位。
只要知道這樣的大人物若是想要殺了他們,是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只是知道這一點,對他們而言便已經足夠了。
當下那看門的宦官便收起了自己的小廝,趕忙說道:“我……我這就去請賈公公!”
他這樣說罷,也不敢再逗留片刻,便在這時逃一般的去到了院門中,看那落荒而逃的架勢,就像是害怕自己再多呆一息,便會人頭落地一樣。
……
賈同安,是一個年紀四十上下的宦官,身材肥胖,膀大腰圓。
他是被那看門的宦官扶著來到大門處的,這并不算遠的一段路程,他走的有些急,以至于來到李丹青面前時,他滿是橫肉的臉上已然是大汗淋漓。
相比于之前三位宦官的眼拙,這賈同安一眼便認出了李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