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來到了天子腳下,日子總算可以安定下來。
但卻不想到了武陽城,卻入不了城,只能被安頓在城外,靠著每日的施粥過活。
所有人都在問,朝廷什么時候出兵,什么時候奪回失地,又什么時候替他們這些流離失所的難民報仇雪恨。
可柴鴻云沒有等到這個回答,等來的卻是武陽城外越來越多的難民。
賑災的米糧,從一開始的數量稀少,但勉強可以果腹,到后來越來越少,想要取得米糧就得靠爭靠搶。
有些修為的柴鴻云倒還可以應付,畢竟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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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莊稼戶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他當然也知道,自己搶了旁人的糧食,旁人就得挨餓,可家中的妻女嗷嗷待哺,他又哪里顧得上旁人。
可后來,妻子生病了。
入不了城,看不了病,就只能靠妻子自己撐著。
他想著多給妻子吃些,她身子骨就好些,說不得就能沒事。
于是,他把自己的飯大半分給了妻子。
可自己吃得少了,就沒了氣力,流民也更多了起來,爭奪也更加激烈。
就仿佛陷入了惡性循環一般,妻子的身子越來越差,他就得分出更多給妻子,而自己吃得越來越少,能搶到的米糧也越來越少。
在三天前的夜里,他的妻子撒手人寰,說是累了想睡上一會,然后就再也沒有醒來。
只是在彌留之際,拉著他的手,不斷的說著,要照顧好女兒,要找回他們的兒子。
柴鴻云泣不成聲,卻只是連連點頭。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從妻兒的死中抽離出來。
他來不及去悲傷,來不及去難過,只是安頓好自己的女兒,然后想著辦法弄來食物。
這些日子為了讓妻子的病好起來,他與女兒的口糧都分出了不少給妻子,如今女兒以及餓得面黃肌瘦,柴鴻云擔心這樣下去,自己的女兒也會熬不下去。
他不無法接受再失去自己的女兒,所以,這三天,他都一大早便來到了施粥的地點,拖著疲憊的身子給女兒搶來一份份稀得可憐的稀粥。
他將稀粥中的米粒都挑出來,給女兒吃下,自己只是喝上些米湯,再尋來些樹葉果腹……
今天,柴鴻云也很早到了城門前。
等著城門打開,官員施粥。
今日,他很幸運,足足打到了兩碗米粥。
他一路上走得很急,又小心翼翼,盡可能的避開流民的隊伍,畢竟在如今的情形下,百萬流民之中大有人餓著肚子,兩碗稀粥,在尋常時候根本無人在意的東西,此刻卻很有可能讓人拼上性命。
但這目標著實太明顯了一些,又或者說,路上虎視眈眈的流民著實太多了一些。
柴鴻云終究還是被人盯上了。
十來位流民圍攏過來,就像是惡狼一般死死的盯著他。
柴鴻云當然想過說些什么,譬如將自己的經歷告訴他們,將自己家中還有一個女兒嗷嗷待哺的事情講述出來,以此博得同情。
大這樣的念頭只在他的腦海中存在了一瞬,便被他否決。
原因無他。
只是因為他看清那時,那些災民的眼睛。
那猩紅的目光,那麻木的臉色。
哪里還有半點身為人的模樣。
饑餓,讓這里的每一個人,一草一木都陷入了瘋狂。
柴鴻云與他們扭打了一陣,終究是雙拳難敵四腿,敗下陣來,加上周圍聞訊趕來的流民數量越來越多,柴鴻云害怕自己今日顆粒無收,他不得已之下,將其中一碗米粥扔了出去。
米湯散落一地,那群流民,就像是惡狼一般在那時鋪在了地上就著泥土,大口大口的舔食起地上的米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