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稚少年卻敢揚言要保護她。
那對宋刻來說,應是他能許下的最大的誓言了吧。
她終是動了惻隱之心,沒把他趕出軍隊。
后來那少年在她的一手指導下迅速成長,短短兩年之內,就從一個新兵升成了足以與她共同出生入死的副將。
每每鏖戰危險之時,宋刻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身邊的危險,然后與她配合使出那一記回旋槍。強悍無匹,縱身殺敵。
他少年時光許下的諾言,他真的做到了。
但后來,一些不好的流言也流進了她的耳里。
一些人開始覺得宋刻的晉升不是因為功勛戰績,而是因為和她之間有不明不白的關系。
每當深夜宋刻同自己一同在大帳里商討軍情,就會有流言傳出,說他們在行茍且。
那些二流子士兵最常說的兩句話就是“女人么,總有寂寞的時候”,“宋將軍長得白嫩,最適合干床上魅惑人的活了”。
她是將軍,別人提及這類事情的時候多半回避著她。
如今她都能不時聽到這類流言了,可見在這個流言在傳進自己耳里之前,宋刻又一個人聽到了多少臟污。
后來,因他們二人走得近,軍中非議愈來愈甚。
那些流言終是成了他們分開的理由。
再后來,宋刻就離開了軍營。
他受皇上提攜,一人獨帶起了一支軍隊。
別人以為宋刻是因為受不了非議才選擇離開。
但只有她知道,宋刻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足以匹配自己。
當他的能力越來越大,他也開始希冀有一天能夠替自己完成平定四海的夙愿。
他希望當四海升平的時候,自己能放下長槍,到一個無人非議的地方簡單生活。哪怕那個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人不是他,他也覺得很好。
那個少年,從始至終要的就只是她的安逸而已。
只是他的晚年,又是否安逸?
她死后來到了這里,宋刻又去了哪里?
她開始明白,你必須學會接受有的人從你的生命里出現過,卻又會很快消失了。
他們未必從你生命里帶走點什么,或是教會你什么道理。
但是他們會化作照片,文字,甚至是某一種你印象深刻的味道,伺機在某一個你不注意的瞬間,以碎片的樣子再次涌入你的記憶里。
當年的宋刻如是,如今的墨辭書,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
“簡漾……”
“簡漾?”
墨辭書的聲音再次將她喚回現實。
簡漾一怔:“嗯?”
墨辭書:“在想什么,很出神的樣子。”
簡漾低下頭,試圖掩住自己眼底的落寞。
“沒什么啊…”簡漾趴在桌上,蔫蔫道:“只是有些餓了,這里上菜好慢啊。”
她虛晃地打著馬虎眼,只是她的動作太遲,那些她不想被墨辭書察覺的情緒,還是盡數落到了他的眼里,被他記在了心里。
墨辭書的心驀然一痛。
他的眸子黯了黯。
她在思念什么?
在自己沒能找到她的那些時光里,她又有過什么不能放下的記憶。
是不是這一次他又和前世一樣,滿身榮耀盡附鎧甲,卻歸來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