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之人皆心弦緊繃,力求保住這個孩子,自始至終,蘇玉珊都沒有多說一句話,沒問大夫一句,關于孩子之事。
在她看來,這個孩子能否保住已經不重要了,即使勉強保住又如何?懷疑的種子已然落進弘歷的心田,生根發芽,再難鏟除。
他懷疑這個孩子的來歷,將來孩子出生,他又怎么可能對孩子好呢?
與其尚未出生就被父親質疑,倒不如就此訣別,省得孩子一輩子都活在被父親嫌棄的陰影里。
大夫忙著給蘇格格開藥,弘歷不放心,又命李玉去請太醫,一起為她診治,爭取保住這個孩子。
一直沉默的蘇玉珊忽然開了口,“太醫若是來此,四爺大可當著太醫的面兒,親自問一問,我這孩子到底幾個月了。”
弘歷被噎得說不出話,梗了半晌才道:“不必問了,我信你。”
“必須得問,不然您還以為我有本事賄賂李玉和大夫。”即便孩子保不住,她也不能白白擔這污名!
現下夜已深,宮門已關,李玉進不去,無法去請宮中當值的太醫,得請在家休息的,但他不確定今日哪位太醫休班,得一個個去找,耽擱了一個時辰,李玉才將太醫請來。
夜半被擾,太醫雖是不樂意,但一看是四阿哥的人,太醫不敢怠慢,當即匆匆更衣,踏著寒涼夜色跟著李玉一道上了馬車。
到得四阿哥府邸,太醫慣見這樣的場面,并未驚慌,默默的為蘇格格把脈。
現下弘歷就立在屏風外頭,蘇玉珊特地當著他的面兒問了句,“太醫,我這孕肚一直不顯,到底是有幾個月了?先前月事不大準,我自個兒算不出來。”
“回格格的話,依方才把脈的情形來看,您的身孕大約在四個月到五個月之間,之所以不顯懷,是因為您太過瘦弱,有了孩子之后合該適當的增加飯量,如此才能保證您和胎兒的日常所需。”
太醫道罷,蘇玉珊緩緩抬眸,望向弘歷的眼神異常涼漠。
屏風后的弘歷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愧疚更盛,只恨自己犯糊涂,口不擇言,說了那些個扎人心的渾話。
他正懊悔自責,但聽太醫又道:“現下格格的胎象很不穩,飲食方面必須格外注意,這幾日不宜滋補,以免胎兒承受不住。下官開罷藥方之后還會將近七日的食療單子也給列出來,后廚只管照著做便是。”
囑咐過罷,太醫這才請辭,弘歷沒工夫招呼,給李玉使了眼色,讓他去給人打發賞銀。
待人走后,屋內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平靜又慌亂。
折騰許久,現下已是子夜時分,弘歷行至帳邊,看著帳中毫無氣色,滿目枯寂的人兒,一顆心早已被懊悔的情緒撕扯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