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弘歷能感覺得到,她的心鎖已然開啟,只是她可能還有所顧忌,那把鎖還懸掛在上頭,他不會擅闖,會繼續等下去,等著她徹底放下防備,親自取下那把鎖。
把話說開后,兩人皆釋然,想起那件事,蘇玉珊隨口問道:“穩婆之事,查出結果了嗎?”
弘歷才剛放松些,一聽這話,心弦再次緊繃,而后點了點頭,“查出來了,是我額娘的意思,那藥丸……是催產所用,極其傷身,若非萬不得已,不會使用,額娘只在乎子嗣,忽略了你,才會指使穩婆使用那藥丸。”
這便是他不敢保證永遠跟她說實話的原因,只因那是他的母親,他不敢跟蘇玉珊說,那是毒藥,不敢讓她知道,母親其實想借機要她的命。
他怕玉珊傷心,更怕她二人矛盾彌深,難以開解,萬一將來兩人碰面,又該如何相處?
蘇玉珊聽罷,垂目不語,盡管弘歷沒再繼續說下去,她也明白,此事很棘手,他不可能像對待金敏靖那般對待熹妃娘娘。
這件事,似乎只能不了了之。
她沒有控訴,沒有指責,只是長嘆了一聲,而后便沒再吭聲,大約是不想讓他為難吧?
弘歷見狀,越發自責,“額娘此舉著實過分,此事非同小可,我定會找到解決之法,絕不會讓額娘再傷害你。”
她一個使女,沒有入宮的資格,根本見不到熹妃,這件事只能交給弘歷處理。
如若他能勸得熹妃放下對她的成見,未嘗不是好事一樁。即便不能,她也不會怪他,畢竟他已經盡力,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受制于人的皇子,宮規需遵守,父母需孝順,天下人都在看著呢!她總不能讓他為了她而跟母親反目成仇吧?
結果如何,她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他肯站在她這邊,那么她和孩子的日子就能好過些。
弘歷對此極其重視,這回母親敢下毒藥,指不定下回還敢用其他手段,是以他得盡快解決,以免玉珊再受傷害。
兩日后的一個上午,弘歷聽政過后,時辰尚早,他順勢拐往景仁宮給母親請安,再將那藥丸呈上。
嬤嬤接過,攤開手掌,熹妃灑了一眼,心頭一緊,面上依舊鎮定,她不詢問,也不否認,一派無謂的斜倚在軟塌邊,摩挲著小拇指間的金鑲玉護甲,懶聲道:
“你想說什么?”
他想說的太多,卻礙于對方是他的母親,不得不有所顧忌。
深吸一口氣,弘歷告誡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說話得注意分寸,得考慮母親的顏面。
調整好情緒后,他才道:
“額娘,在兒臣心中,您一直都是通情達理,慧眼如炬的一個人,金敏靖的下場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多次暗害玉珊,兒臣又豈會將她送至別院?這是她應得的報應,與人無尤。
蘇玉珊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民女,她沒有娘家人可以依仗,也從無害人之心,您為何對她如此殘忍,竟想要她的命!”
區區民女,卻能牢牢鎖住她兒子的心,在熹妃看來,這樣的女人絕對不簡單,“有些女人慣會裝可憐,在你面前偽裝成柔弱無助的模樣,實則心機深沉,最愛吹枕邊風。”